拿水枪乱呲出来的!」「靠,有可能!」有人赞同。「你又知道?你倒是呲一个看看?」有赞同就有反对。老实说,王伟超这个观点稍显激进,但又深刻契合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情况,所以饭桌上立马分成了两派,一时争论不休。而这个事除非亲自呲一呲、比一比,也难有什么令人信服的结论。在一众面红耳赤中,有人开始转移话题,问那啥原始森林有谁去过了!「我去过!」虽然搞不懂自己算不算去过,我还是挺身而出。「咋样?听说这回省一号都得来」「还行,省一号谁啊?」「靠,新上任的省委书记韩友山啊,你个逼外星来的吧」傻逼扳着脚指头白我一眼。「吹牛逼呢,韩友山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人说。「这你就不懂了,在省一号面前老重德就是个屁,建业他们不把人韩友山弄来,还有个ji巴玩头?」「老重德跟人早尿不到一坑了,妈个屄,水电站的事还没过呢」呆逼面向王伟超。后者吐着烟圈儿,笑而不答,倒是另一个呆逼接了茬:「ji巴平海哪个项目陈家哥几个没掺一脚啊,姓韩的又不是傻逼!」或许他说得对,我晃晃脑袋,感觉是时候放放水了。********************今年秋季似乎特别短,三十号晚上气温下降的厉害,仿佛一下入了冬。迷笛在北京雕塑公园,门票十块钱,但我没去。至于为什么不去我也说不好。陈瑶、大波和乐队的几个都过去了。据说十月四号还行,废墟、沙子和痛仰轮番登场,可以说高潮频频。可就这个晚上,八宝山派出所接到扰民举报,接连出了两次警。演出暂停倒是其次,最关键的后果是接下来两天的演出大面积缩水,直接下午七点钟收摊,害得一干人等只好在无名高地打了两天地铺。以上信息当然来自我女朋友的现场连线,她甚至情绪低落的数落了我快两个时辰,说这么浪漫的事儿,被我错过了。一连几天,母亲都没来电话,有时我也想打过去,却总也摁不下那油乎乎的拨号键。七号早上,天空阴郁的可怕,灰蒙蒙地,不一会就落起了小雨。吃完饭,实在没忍住,跟老贺打个招呼,我又窜回了平海。然而刚出站口,没有任何征兆地,我就看到了马路边的毕加索。母亲当然也看到了我。一如以往,她俏生生地站着,撑一把小伞,见我出来便招了招手。她似乎叫了声林林,也或许没有,这种事情我可说不好。很小的时候,我十分迷恋天空中的某些事物,比如风筝,比如浮在半空里的气球。以至于大多数时候,我认为自己瞬间能膨胀成一只氢气球,时不时地,就会打地面冉冉升起,轻飘飘,热烘烘。正如此刻。似乎直到进了小区母亲才想起陈瑶,她问我咋一个人回来了。说这话时,她撇过脸来,嘴角总算荡开一抹柔和的弧度。大概是没怎么化妆,母亲脸色有些苍白,右眼坡甚至略显浮肿,只有涂了裸色唇膏的双唇亮晶晶的,生动依旧。她畅怀穿了件长款米色风衣,难得地扎了个马尾——潦草,却一如记忆中那样一丝不苟,你能看到光洁的额头上方因紧绷而发白的头皮。然而说不上为什么,这种紧绷让我没由来地心生警惕,一时竟无言以对。「咋了?」母亲找着车位,也不看我:「吵架了?」「哪能啊」我下意识地揉揉眼,从鼻孔里响亮地喷出一口气。母亲嗯了声,也没细问。甚至她有没有「嗯」我都说不好。这让我颇感意外,准备好的长篇说辞瞬间变得荒唐可笑。直到熄了火,她才扭脸冲我笑了笑。已近正午,天终于放晴,蟹黄般黏稠的阳光透过茶色玻璃变成了淡寡的鱼肚白。在这种皱巴巴的、如同被水浸泡过的光线中,连母亲的笑都变得淡寡起来。于是唇瓣上仅有的那抹亮色也透出了几分暗淡。其实这一路上,我俩的话也不多,直至我挺挺脊梁,硬着头皮,问了声「咋了」。「没咋,」母亲拢拢耳畔并不存在的发丝,甚至又笑了笑:「你说说你,回来就回来,下个雨连伞也不带」这么说着,她剜了我一眼。我俩到家时,父亲正躺在客厅沙发上,电视里是新闻联播。母亲一声不吭地换好鞋,继续一声不吭地回了卧室,整个过程眼帘低垂、目不斜视。兴许是喝了点酒,好半晌父亲才反应过来,他从沙发上弹起,像只大虾蹦出了油锅。随后他看了看悄然闭合的门(倒「福」的短穗尚在兀自抖动),又看了看找。我迅速移开了目光,但刚换完拖鞋,我还是朝倒「福」走去。敲了敲门,没反应,当然,有声音——窸窣声,拉链声,抽屉闭合,柜门开启。略一犹豫,我拧开了门把手。
床上堆着些衣物,母亲埋首在大衣柜里,轻撅着个pi股,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秋日丰熟的轮廓。我吸吸鼻子,轻咳了一声。母亲却不为所动,像是没听见。好半晌,她才把自己从衣柜里拿了出来,依旧没抬眼。叠了两件衣服,她坐床上褪下了牛仔裤,拽裤腿时颇费了一番功夫,乃至腰间的一抹肉色亮得晃人眼睛。然后是换上打底裤,牛仔裤被撂在摇椅扶手上,裤脚些许泥泞,半条裤腿都是湿的。我一个跨步上前,揪住裤腿,与此同时叫了声妈。母亲总算瞥了我一眼,她提上打底裤说:「拾掇几件衣服就走」「还上哪去?」我摩挲着那条湿漉漉的裤腿,像是为它的主人在抚平伤口。母亲没吭声,而是扭身下了床。她脚光着,脚周一片橘皮。裤腿尚且如此,鞋子什么样无需赘言。我又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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