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认不出的,也许是别处来的,也许就是故人庄死去的那些。可不管是谁,陈司两家也好,花槐城也罢,素不相识的故人庄也好,他们的灵识都不该被困缚在此。医尘雪下意识攥紧了手,反应过来什么后又松了手指,偏了眸光去看别的地方,视线正巧与司故渊相撞。司故渊拧着眉,像是已经看了他很久。大抵是出于心虚,医尘雪将手往后藏了藏。他无法确定,司故渊有没有看见他方才的动作。那动作别人看了倒没什么,可若是换了司故渊,一眼便能瞧出来那是握剑的动作。但医尘雪手里并没有剑,那只是在见了这些被困缚的灵识后,想斩断这些困缚,而下意识做出的举动。“你别这么看我……”医尘雪终于经不住这样长久的盯视,先垂了眸子。他已经几乎能断定,司故渊不但看见了他那下意识的举动,连他转眸时的失落都瞧得一清二楚。可司兰卿的灵识在这里,心里最不好受的人便是司故渊,若是要司故渊反过来安慰他,又算是怎么回事?司故渊却没说话,只直起身,手往虚空一握。下一刻,那柄楔进地面的寒剑便出现在他手中。长剑归主,原先筑起的屏障瞬间便消退下去,被庇护的各家仙门又只得自己靠灵力撑着。他们不知收剑的人要做什么,但也没人好意思问。司故渊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将剑柄推至医尘雪手中,又将手掌覆在医尘雪手上,同他一起握住了剑。“做什么……”医尘雪眨了几下眼,有些懵。司故渊却已挪了步子,到了他的右后方,甚至不用往后靠,他的肩背就已经贴上司故渊的胸膛了。“我做你的剑。”低冷的声音响在耳侧,平静又炙烈。话音落下的一瞬,剑尖划出利落的弧度,凛冽剑气扫起袍摆,直劈向前。剑气所过之处,灵火骤灭,邪祟皆散。作者有话说:orz继续跪 残魂不光是邪祟, 就连明堂中央的那尊石像,也被拦腰斜劈出一道碎痕。下一刻,沿着那道碎痕, 更多裂痕密密麻麻往上铺开去,一直延伸到了左眼。“好生厉害的剑气。”有弟子忍不住感叹。裴家弟子:“……”也不看看是谁。
还没等众人从这一剑中缓过神来,想清楚东芜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厉害的剑修, 阵内不知为何又突然起了强风,比先前甬道内的竟还要劣,像是裹挟着盛张的怒意,翻山倒海地铺压过来。即便是仙门领头的那几位,也被逼得睁不开眼。“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这阵内的杀招——”那弟子没说完的话卡在嗓子眼,毫无预兆地没了声音。不只是他, 别的弟子说话的没说话的,一瞬间都安静了。因为他们在灵力护体之时,得以睁开眼, 看见了那烈风的源头。是一个人……那人立于明堂显眼之处, 素白衣袍翻飞,身上罩着一层很浅的金光, 像是天光穿透云雾漏下来,薄薄一层打在他身上,又亮又柔和。只这么看去, 便是个温温无害的慈悲模样。但偏是从他那里,极为浓郁的灵力千丝万缕地流散开去,而那些离了灵火遮掩的邪祟,原是攀附在各家仙门所筑的屏障上, 企图破开屏障进来, 此刻却如惊弓之鸟, 疯狂逃窜。然而,灵力溢满整个明堂,邪祟无所遁形,疠风所过之处,邪祟顷刻便灰飞烟灭。不多时,整座明堂内,邪祟的气息一丝不剩……既做得了裴家的客卿,来头自不会小,众人心中也清楚这一点。但眼前这番阵仗,未免也太大了些……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傻眼了。不只是因为邪祟消失殆尽,还因为他们都没瞎,都看见了玄鹤身后很高的一道虚影。那虚影面容与玄鹤虽不同,却也是一副温润清俊的慈悲相,周身气韵与玄鹤也相差无几,身边环绕着薄云轻雾,像是山中走来的仙客。一身素白衣袍,长袖拂过山岚,便是风起云涌。那虚影略略一抬眸,眸光扫过众人,便又垂了眼。他们定然是同一人。这个念头划过所有人的脑海。元衡即便早已知道,可在亲眼见到那张脸时,他还是怔在原地,酸意在一瞬间漫上来,他抬袖,趁着旁人注意不到时,低头抹了下脸。邪祟消散,各家仙门也就无需再撑着屏障,温常手上的灵力在一瞬间灭了下去,眼中的震惊比任何人都更甚。“为何……他会同先前庙宇里的石像长得那么像?”问出这话的弟子尚且留了一丝余地。只是“长得像”,而非是就是同一人。因为他们便是从那庙宇落到阵中来的,他们在那庙宇中都做了同一件事,便是拜了里面的那尊石像。而那尊石像,人人都知刻的是傀师的祖师爷明无镜。那弟子所问,无人敢答。说是长得像,不过是个自我安慰的说法。傀师一脉,专驱邪祟,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的内驱除这么多邪祟的,满东芜找不出几个人来。即便是受过祖师爷亲徒教导的白下门门主,恐怕也不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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