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不到五点,宋肖就打电话问谢麒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电话铃第三遍响起,谢麒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然后宋肖又开始微信轰炸。
谢麒一条没回,忽视得理所当然。
缓缓翻了个身,仰面对着头顶的天花板,天刚亮,微弱的光线被窗帘挡在屋外,黑暗中,他的双眼开始失焦,胃部仿佛依旧能感受到昨晚翻江倒海的侵袭。
长这么大,他头一次感受到胃病是这么要人命的东西。
难受到他有一刻甚至想了了自己。
早上吃饭的时候,谢女士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吓了够呛,忙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麒摇摇头,想糊弄过去。
谢女士才不信哪个邪,二话不说请了假带他去医院检查。
“怪我,昨天就不该吃火锅。你这孩子不能吃干嘛不说呀,难受一晚上就自己挺着,能耐死了。”从医院检查完出来,谢女士的嘴就没停过。掉了会眼泪,哭不出了就开始眼眶通红地教训人,委屈到不行。
家里属谢常平最惯着谢女士,结果就是,年纪越大,她玻璃心就越严重。
谢麒觉得他俩现在的角色应该对调过来。他狗屁不是,他妈是风雨中凄凄惨惨的小白花。
趁小白花跟她老公告状的功夫,谢麒头不带思考地从家里溜了出来。
再待下去就不是胃疼了,脑袋也疼。
学校今天给高三学生搞了场动员大会,挺无聊的,校长主任在前边拿着话筒讲得神采激昂,唾沫横飞,下边学生歪歪怏怏地站着,活像一堆变了异的丧尸。
谢麒没走正道,就近从学校西院墙一堵荒废的铁门翻过来的。
结果还死倒霉地把腿划了道口子,不深,就是往外冒血看着眼晕。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谢麒真是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本来就没打算去操场听那帮老头的演讲,腿被划的生疼,他拐弯去了趟医务室。
不巧的是,在校医门口,碰见他弟跟一姑娘站一块儿,小姑娘梨花带雨地哭着。
少年低下头,似乎又跟她说了些什么,结果就是,人家哭得更厉害了。
谢麒在想,自己为什么出门不带副眼罩,他现在看人掉眼泪就头疼。
谢磷也是的。
他乍动一动身,踩到脚边的叶子,谢磷便抬眼看了过来。刹那间,两人视线在半空汇聚。
惊愕过后,谢磷走过来,率先开口:“哥,你怎么来了?”
“帮宋肖买瓶消毒水,他被蜂子蜇了,发炎。”谢麒想起这两天宋肖老捂着耳朵叫唤,顺便用他当了借口。
倒不是非要瞒着,而是本来就没多大点伤,没必要挂嘴边宣扬。
谢磷的目光在他开线的裤腿上停留一瞬,默默地挪开:“…这样。”
“那女生…”谢麒抬了抬下颚,指着女孩刚才跑开的方向,“没事吧?”
谢磷神色微变,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旋即又恢复常态。
“你同学?”谢麒问。
他说:“我不认识。”
谢麒看着他,沉默良久,最后淡淡嗯了一声。绕开他,走上台阶。
“哥。”谢磷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谢麒回头。
他又慌张地把手松开,嘴唇翕动,像是欲言又止,却迟迟不曾开口。
最后只问一句,“你去医院检查,医生怎么说?”
谢麒说:“开了点药,没什么大碍。”
他肩膀微松,唇边绽出一抹微笑:“那就好。”
谢麒也笑了笑,听到操场传来的话筒声,问:“是不是该你演讲了?”
他记得他一向排在主任身后。
“这次在倒数第二个。”谢磷说。
“嗯。”谢麒说,“那你早些回去,我去买药了。”
他走后,谢磷看着他的背影,静静地站在原地。
若再近一点便能看见,少年眼中眸光,一点一点趋于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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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掀开门帘,一股卷着汗臭的烟味扑面而来,浓得都快盖过了原本的消毒水味。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好几双眼睛回头,齐刷刷往过看。
有男有女,穿着奇形怪状的校服,还有几个干脆换了便装。
谢麒忍住想要立马掉头的冲动,目不斜视地走向里屋。
他后悔了。应该等会儿回班问问宋肖,或者直接去水房用凉水冲两下也行。
这种让人望而却步的环境,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里屋没人,尚算清静,只有校医一个正磕着瓜子追剧。
谢麒在旁边站了起码有十多分钟,校医这才注意到他,嘴里啊了声,把瓜子皮吐了:“怎么站着都不吭声呀,吓我一跳。”
事实上,谢麒说了不下三次。
校医拍拍屁股起来,问他:“哪不舒服?”
谢麒:“有消毒棉签吗?”
校医让他等下,蹲着翻箱倒柜一阵找:“同学,那个没了,普通棉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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