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相处,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仿佛流露着更深层次的情绪。而这种情绪是无法完全掩藏的,再联想高考之前那些天谢磷的怪异,种种情境交织在一起,焦躁让他连续失眠。
有一晚,他吃了两粒褪黑素,闭上眼,眼前的无尽黑暗惊醒了他。离刚刚,仅过了二十分钟。
他坐在窗边守到天亮。眨了眨眼,干涩地流出眼泪,镜子里,他眼里血丝遍布。
他动过无数次想问谢常平的念头,最后都被他强行压了下来。
他开始不间断地打给一个无人接听的号码。每隔一个小时,按下拨通键,响了数十秒后,自动挂断,再继续,锲而不舍。
他也不知晓自己要干什么。
为什么不接电话。谢磷,我很担心你。
你去哪,要干什么,该和哥说的。
他推了推茶几的烟灰缸,一不留神,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有玻璃碎片划破他的脚踝,流了不少血。
他怔怔地看着,直到细碎的光影晃了眼睛,才动手处理伤势。
他直接用手把嵌进皮肉里的碎片拔出来。刺痛压下了心底的躁意与慌乱。
反复的几天,状态一天比一天糟糕。
宋肖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表情立刻收敛,比他还严肃:“出了什么事,跟我说说,万一我还能帮你解决呢?”
然后又让他别愁容满面了,经常发愁的人容易早死。
谢麒因他这句话笑了笑。
嗓音发干: “…我有很多天没看见谢磷了。”
“什么情况?”宋肖没太明白,“你俩吵架了?”
他摇摇头:“我爸说他去了外地,但我打不通他电话。”默了片刻,他说,“我觉得我爸应该知道了。”
宋肖咽了口唾沫,手心全都是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换成他,和自己家人整了这出,不把腿打断了都是好事。
但听他语气,都说了是觉得,万一不是呢。宋肖依旧存了侥幸心理:“你们…不是也没明目张胆吗,不可能吧,你爸常年不怎么回家,除非有人告诉他,否则他再怀疑也不能怀疑到自己儿子身上。”
“我想和我爸谈谈。”
“咱俩这么多年兄弟,我虽然不待见谢磷,也反对你们,但是我干不出大义灭亲那事。什么?你再说一遍?”宋肖急了,“你说有什么用,要不是,你不就相当于主动送把柄。别把事情想得太坏,我看谢叔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他的下额渐渐紧绷:“是或不是其实都不重要。对谢磷我们两个而言,抛开那层关系,我永远都是他哥。”
而且,他也有了私心。
都这样了,宋肖也清楚多说无益,但还是问:“你真打算这样跟他一辈子啊,你可别忘了,你家就两个儿子。”
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可能疯狂这种基因是家族遗传的,到这代,一个比一个更甚。
他说:“总会说开的。”
倘若…再早一点,就不会放不开手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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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手被锁链拷住。
他自己要求的,说拷紧一点,勒得他手腕血管清晰可见。
他半句话都没说。
他是医生目前为止见过最棘手的病人,没有过激的行为语言,但每个平静的举动下又透着毛骨悚然。
就像精神失常的人一样,可怕的不是病发,而是在病发的同时,理智依然存在。
他很抵触医生的干预和治疗。
来这的第一天,就和医生说:“我拒绝催眠。”
他抵触一切可能发生意外的情况。
医生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
“能和我讲讲,你要求带锁铐的原因吗?”
他说:“如果不带,或许我今晚就跑了。”
思念如魔,就是想一个人快要发疯的滋味。
他不能给他发消息,不能打电话,不知道他吃没吃饭,晚上还有没有失眠。
他发现自己在这个鬼地方一天都待不下去。
医生尝试着和他交流:“你想跑去什么地方?”
他说:“我爸不是都把我病情告诉你了吗?”
医生说:“我认为那不是病,你只是在思想方面趋于极端。”
他终于把视线放在了医生身上。
医生继续说道:“能和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我想你之所以愿意看心理医生,主要是他的原因,对吗?”
他的眼睫轻轻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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