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盒饼干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当然宁一不会吃它,这是一个关乎原则的问题,关乎她是不是个乞丐的问题。
虽然这盒饼干确实给她的意志力带来了极大的考验。饼干盒撑得书包鼓鼓囊囊的,拉链有一截拉不满,敞开的洞口仿佛伸出一只手,几乎拉扯住宁一的全部心神……
甜食对饥饿之人的诱惑是无限的。
偏偏那天英语课上,老师放出了段《百万英镑》的电影节选。
于是吃货之魂熊熊燃烧的宁一,看到男主人公在富豪家做客时扫向餐桌上的火腿肉的贪婪目光,仿佛被当场甩了一个耳光。
有调皮的学生眼疾口快地喊,“男主饿了!”
台下喜庆的笑脸连成片,而宁一的心里落了场大雨。
她恨电影里刻意被放大的写实。
到了提问观后感的环节,老师例行公事地问大家从电影中发现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英语老师扫视全班,宁一的目光不慎和她对上,立刻低下头。
英语老师索性点名,“让你们班英语第一说说看。”
宁一心知逃不过了,站起来,有些报复性地很小声地用标准的美音一字一顿地回答,“apparently ,there&039;s no need for you to pay anythg you can afford”(显然,一旦你真的能够负担得起某样东西,你根本不需要花钱就能得到它)
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哪怕你只是看似富有,世间所有便都会不吝于对你俯首称臣;
可一旦你流露出穷酸相,连乞丐都会对你吐口水。
前座的男生动作明显地回头望了宁一一眼;而前座女生和周围几个女同学对上眼神,做了个口型,心照不宣的笑在她们脸上漾开。
宁一看懂那个口型是,“又她妈装逼。”
·
那天晚上,宁一背着合不拢的书包,在家门口遇到了堂姐宁喻。
宁喻是来送钱的。
要说宁喻也是挺倒霉,截止目前的人生为止,前14年自愿对堂妹鞍前马后,后4年被迫对堂妹鞍前马后,活活被逼成了个反抗型的工具人。
这次是宁喻的班级也要上缴购置练习册的费用,大伯由此想到宁一,便多准备了一份钱,让宁喻亲自送过来——转微信或者支付宝宁一是会退还的,而他晚上要开网约车,没时间过来。
宁一不肯收,宁喻推搡着发脾气,“你又想害我被我爸打吗?”
她强硬地将钱塞进宁一书包里,由此发现了宁一藏在书包里的盒子。
宁喻勃然大怒地扯出盒子,用它拍打着宁一,“你卖惨是吧?你有钱买零食没钱交练习费?你怎么这么虚荣?你和你妈一个鬼样,就等着吸我们家的血!”
宁一用手护住头,试图解释,却被宁喻狠狠掼倒在地,“我再管你我是狗!”
她将那卷脏兮兮的零钱和饼干盒往宁一身上一砸,愤恨地走了。
饼干盒掉落在地上,里面一块块独立包装的动物形状饼干散落在地上,如同残阳中四散飘零的落叶。
宁一蹭破膝盖,忍着钻心的疼去捡零钱、捡饼干,满目狼藉。
刚好碰到邻居家踢足球回来的小男孩帮她一起捡。
苦于不知道如何处置这盒饼干的宁一,忽然福至心灵地问,“小朋友……你喜欢吃饼干吗?”
然而小朋友的家教不允许他吃陌生人的饼干。
当晚,小孩的家长竟领着他上门退还饼干,事情终于捅到了宁一母亲面前。
宁一深深地记得,自己人生的转折,其实只不过在那天晚上,没有先于母亲打开那扇悲剧性的门。
母亲见到饼干的那一刻是茫然的,“我女儿的?你弄错了吧。”
宁一硬着头皮说,“是我的。”
那对母子狐疑的目光被阻隔在了门外。
门一阖上,母亲便起了疑心,用扫帚狠狠地打宁一,逼问她是不是偷来的。
宁一忍着火辣辣的疼,身上到处是红紫一片,但坚决不肯哭,只是说是同学送的。
母亲打得更不留情,“什么同学,男同学?你就这么贱,一盒饼干就能把你买走?”
宁一百般辩驳,奈何母亲认定她在撒谎,“你编的故事你自己信吗?”
宁一被她问得愣住了,她更认定自己猜中了,扔了扫帚,下死手来拧她女儿的胳膊,扒她的衣服,“你是不是被他睡过了?你这个贱人!你骨头就那么轻!”
“没有!我没有!”宁一被钳制在地上,衣服被扒得东倒西歪,胸、大腿上白花花的肉十分难堪暴露在空气里,使得她膝盖上的伤显更加可疑。
宁一终于忍受不住,痛彻心扉地大哭,“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最后还是对门张婶听着闹心来抗议,“别打了,大半夜跟杀猪似的,再打就报警了。”
母亲愤怒反击,“杀猪犯法吗还找警察?”
母亲杀敌一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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