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虚。陈序紧抿着唇,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他。顾柏舟的表情没有什么浮动,看上去也是一副坦然的样子。陈序松了口气。也是,都什么时代了,顾柏舟虽然平常做事一板一眼像个小老头,但毕竟和他同岁,没有理由封建到甚至看不了同性电影。想到这里,陈序毫无悬念地说服了自己。顾柏舟有点心不在焉。眼睛虽然是正对着屏幕的,但电影里的内容完全没有过脑子。他迫切地想偏头看一眼陈序,但理智却生生地拦住了他。他怕在陈序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好奇、探究、怀疑、厌恶。无论是哪一种,顾柏舟都并不想见到。他自欺欺人地不去看陈序,就好似只要看不见他的表情就永远不知道陈序对同性恋爱的态度和想法。他龟缩在自己的安全圈里,连一根手指都没打算往外伸。两个小时十二分钟。从开局到结尾,陈序和顾柏舟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整个房间里只有音响里传出来的,笑声或哭声。直到彻底结束。结尾的哭泣声和悲剧性的结尾让顾柏舟的心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云淡风轻。在观影过程中甚至不敢看身旁人一眼的他何尝又不是一个悲剧性的角色。有可能是情绪受了电影的影响,也有可能是在画面停住后陈序依旧迟迟没说一个字。顾柏舟有些慌乱。他轻轻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随后翻身下床:“陈序,我先回……”话还没说完,他的衣袖被拉住了。“你枕头还没拿。”陈序的声音有些哑。顾柏舟怔了怔,随后猛得回头看他。投影的光打在陈序身上已经很淡了,但顾柏舟依旧能够清楚地看见陈序的下巴上悬着两滴欲掉的泪。陈序哭了。他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而后低头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你准备就这么直愣愣地睡吗?”陈序往后伸手,把靠在背上的枕头抽了出来,“小心落枕啊。”
顾柏舟看着他,没说话也没伸手去接他手中的枕头。“哎我知道我这个人泪点低容易哭,但是主要是真的很不公平啊,虽然我知道爱情这个东西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啦但是elio最后真的很委屈。”陈序看着顾柏舟的反应叹了口气,一边抹泪一边加快语速为自己的落泪辩解,“太难过了吧,等了两年才等来一个电话,还是这么一个消息。”顾柏舟没说话,不由自主地想着可能过几年陈序就会牵着一个女孩儿的手告诉自己这是他的女朋友,他很爱她,他们马上要结婚了。他连像elio一样哭的资格都没有。就像被无数浸泡在柠檬汁里的细密的针扎进心脏。其中的酸楚除了他无人知晓。“哎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就不看了嘛,我还是喜欢两个人开开心心谈恋爱的美好结局。”陈序又吸了一下鼻子,“虽然现在说这个话不是很应景,但是舟舟,你如果有喜欢的人你一定要翌日。陈序醒来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他迷迷瞪瞪地钻进浴室洗漱完后,从衣柜里翻出来了一件白色羽绒服裹在了身上,飘忽地走出了房间。客厅里坐了四个人。他爸妈,清姨,顾柏舟。瞅着他现在的样子,周卉抬手捂着唇“嚯”了一声,陈平战术性低头捧起了茶杯,成晚清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然后没忍住开口道:“序序啊,你没睡好吗?”陈序“啊”了一声,大大方方地点了个头,习惯性地坐在了顾柏舟的身边:“昨晚睡不着和舟舟一起看了个电影看到很晚,那个电影还让我受到了创伤,天亮我才睡着。”“清姨新年好啊。”成晚清听着他嗓音黏黏糊糊地朝自己问好,记忆一下子就被拉回了早些年陈序还很小的时候,那会儿的陈序比现在要活泼不少,那会儿的他也牢牢记得要给来家里的客人磕头,有红包。陈序这个人从小就是个懂得分享的好孩子,那会儿是顾柏舟第一次在大年初一被他牵回家陪他一块儿玩,既然都一起回了家,红包怎么能少他一份呢?彼时的顾柏舟刚做完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带着父亲给他准备的一塑料袋苹果站在陈序家门口敲响他家的门。门被穿得像个福娃一样的陈序垫着脚拉开,冰凉的手也被陈序软乎乎又温暖地手攥紧,进了屋子。手中那一袋不轻的苹果被陈平道了谢接过去,已经两手空空了的顾柏舟被陈序拽了一把站在了成晚清的面前。“干妈,新年快乐,红包拿来——”然后“扑通”一声,陈序膝盖着了地,跪在地上扯了扯顾柏舟的衣袖,顾柏舟虽然不明白,但也有样学样地跟着陈序一起跪在了成晚清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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