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窜上车,隔着一扇车窗,她唇边笑意止不住。
梅清婉从后视镜里冲她一边挥手一边喊:“喂!舒窈,下次逛街一起!”
“看我心情啦!”她懒洋洋应一句。
“和人逛街?”李行接过她甩来的书包,转头慢声一问:“那什么时候和我去看电影?”
舒窈想也不想,嘟嘴:“我才不想和你去——”
手指被修长宽大的骨节扣住,一张票塞进她手中,还沾着他手掌温度,温热的指腹在她掌心一挠,点点痒意爬上心头。
“周末我们一起去。”他声音平缓。
舒窈抬眼,倏忽间撞进他侧目望来的眼里,李行习于冷眼看人,黑黢黢的眼珠不笑时像一池寒水,幽幽飘着雪星,可一见着她,弯唇一笑又作春温,眼里残雪消了,春天也来了。
呼吸一慢。
她下意识蜷着手指,却无意间扣紧了他的手,舒窈慌不则已甩开,侧过小脸望窗外,玻璃窗上倒映着他的侧脸,她在看窗,他在看她,两人视线在模糊不清的玻璃窗里不期而遇,舒窈心跳一快,立时垂眼。
哪哪都有他,好生烦人!
纵使舒窈躲得再快,也躲不过心跳声越来越响,耳朵越来越红。
本周三,正是钟悦兰生日,她换上舒窈精心挑选的裙子,闷闷不乐许久的人,总算露出一个笑脸。
舒窈带着她去好好逛街shoppg一番,晚上用完特订大餐后,舒窈端起一个蛋糕上前:“生日快乐哦。”
钟悦兰看着蛋糕上那支昏黄燃烧的蜡烛,蓦然回想去年寒冬腊月,一家人围坐在外婆家,餐桌靠窗,傍晚后窗露出几枝光秃秃黑漆漆的树干,头顶白炽灯闪烁,在老旧的电视机面前,钟悦兰抱着家里小花猫,听外婆悠悠讲起儿时故事,家中虽穷,日子津津有味。
阿爸最后说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公司要将他派去香港,他与阿妈商量着过完年带着一家三口都去香港,外婆说“好”,叫他们放心去,她身子骨还健朗,不必担心。
于是家里人手拉手,一起许愿来年更好,不求飞黄腾达,只求平平安安,一天比一天好。
回忆真是美好,无论是她的回忆,还是外婆的回忆。
今年开春,一家人欢喜来港,外婆一路含泪相送,坐上车后,钟悦兰在棉衣兜内,翻出塞得满满当当的红包,红包上只歪歪扭扭写着两个字“悦兰”,外婆生于战火纷飞的年代,那个时代的人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她从不识字,也不知这两字在灯火昏昏下学了多久。
她一生省吃俭用,只希望孙女远走他乡也过得好。
哪能猜到未过两月,便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家人和和美美围坐餐桌边憧憬未来的画面还在眼前,怎料转眼间,十七岁女孩,就要面临家庭巨变。
幸运是,还有好友在身边。
“快许愿!”舒窈将蛋糕递给她。
钟悦兰强忍泪意,闭上眼默默许下一个心愿。
成长从不只是一个人的故事,在舒窈长大的过程中,人人都在长大,都在宛如抽丝剥茧般的疼痛里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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