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飘来小舟,将楚瑶玉尸体搬走。小舟远去,湖面上血迹未散,引来无数银鱼,在清波之中留下一大片明晃晃的粼光。
因这楚摇玉之事,擂台赛暂停。姜娥被人扶去换衣上药,秦沣为了安抚众人,将浣花门背后之事一一道来。
原来这浣花门就是楚王扶持的。今日来这武林大会,是替楚王行不轨之事。
云芜绿听得直皱眉。这算是敲山震虎吧?
擂台赛都快结束了,她不仅未完成主子交代之事,反而被这秦沣反将一军。
此时离饭点也不远,秦沣便让众人移步后花园。那里摆了英雄宴,待饭后再进行下午的比试。
所谓“英雄宴”不过是流水席罢了。几十张圆桌,随意落座,不分主次。奴婢仆从不停上菜,随到随吃。
江湖中人难得齐聚一堂,觥筹交错间,便不再端着,开始称兄道弟。
云芜绿并未着急落座。今年武林大会比往届冷清不少,许多门派不愿卷入朝堂纷争,关门闭户,不再参与武林之事。前来的门派,不是有官家做靠山,便是狼子野心。
拜火教与浣花门已退赛,剩下还算有声望的门派是峨眉、青城、太极门、长乐门。其中峨眉、青城、太极门与未曾前来的武当和少林并称为五大门派。长乐门是近些年在长安迅速崛起的宗门。
五大门派乃传统名门正派,看不上新晋门派。云芜绿不打算同这些人坐一桌,免得生出龃龉。长乐门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与春风渡有着相似背景,或许可以拉拢他们。
“前辈,你杵在这里作甚。快落座!”身后传来一身震天动地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前辈?莫不是在喊她吧?
云芜绿转过身,这张天虎果真站在她身后。
“前辈,你同我坐一桌吧。先前多有得罪,张某要自罚一壶,向你赔罪。”
他不由分说地走上前,推搡着让她坐在偏僻的角落。
她正要起身,张天虎给她塞了一个酒杯,执起酒壶为她斟酒。
“先前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前辈。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张天虎说完,便举着酒壶往口中灌。清润的酒沿着他方正的下颌骨流淌,润湿了他的前襟。他毫不在意,一口气干完了一壶酒。
张天虎抓起桌上的另一壶酒,给自己斟了一杯,双手举杯:“若是前辈肯原谅我,便同张某饮下此杯。”
云芜绿盯了他片刻,扬唇一笑,掩唇将酒喝尽。
先前倒是小瞧他了。这酒量着实不错,一壶酒下肚,面不改色。
张天虎笑着喝尽酒,伸手夹了一筷子的渍珍,放到云芜绿碗中。渍珍乃生牛肉裹酒糖,而云芜绿向来不爱吃生食,将碗推给他,婉拒道:“不必给我夹菜,自己吃自己的。”
“不,你是前辈,作为晚辈,自然是要伺候的。”
张天虎又拿来一只空碗,这回夹的是糟肉,用烤熟的牛肉放在糟卤汁中腌制而成。
“吃吧。”
他起身,又为她舀了一碗桂花酒酿圆子,摆在她手边。桂花浮玉,香糯之气氤氲。
她一愣。
曾经也有人这般伺候过她吃饭。起初说是可怜她,后来就正大光明地说喜欢看她吃饭。
魏长明带她吃过建安城最好的馆子,为她夹菜倒茶,偏偏不给她喝酒,说小孩子不能喝,自己却大口地喝。
他曾说过,他最喜欢看她腮帮子鼓鼓,塞满吃食的模样。
那时的他,在她眼中,是建安城中最好的少年。
“谢谢。”她捏起勺子,有片刻的恍然。
这都是十年前的往事了,犹如昨日之事,记忆中的少年依旧如此鲜明。
张天虎也为自己舀了一碗桂花酒酿圆子。宽大的手捏着一个小勺,着实有些可笑。
“不太好吃。”他皱眉道。
云芜绿垂首吃了一颗小圆子。入口还算软糯,比起街头卖的桂花酒酿圆子要好上许多了。只是比起在建安城中吃的,要逊色许多。
吴地的桂花最为香甜,细碎地撒于酒酿圆子上,有浮光跃金之意。
此处吃着的桂花酒酿圆子,虽然差强人意,但也足以慰藉她的思乡之情。
“吃肉。”张天虎又舀了一碗兔肉汤过来。
“这道菜,有个文雅且不太好记的名字。反正我没记住。”张天虎介绍道。
“拨霞供。”云芜绿轻声道。
“对对对。虽然名字我没记住,但是绝对好吃,我敢保证,你没吃过。”
“你怎么知晓我没吃过?”
“前辈是建安人士,吴地又不吃兔肉。”
“你倒是有点小聪明。”
云芜绿浅尝一口。兔肉颇为入味,咸淡适宜,确实好吃。
“前辈,你说这下午的擂台还打么?”张天虎小声地问。
“盟主未选出来,擂台自然是打的。”
“前辈会去吗?”
云芜绿放下碗,这张天虎该不会是来打探消息的吧?
“还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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