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可笑却总有人认为是有的。他虽然身怀邪骨,但他也想活着。从无意识知道自己身怀邪骨到陷害缘衣,辰烨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和苍术兵刃相向。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他要活着,苍术要为三界除害,他们注定是敌人。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写封信来表达自己的伤心呢?若是真的心善,当初又何必死死揪着邪骨一事不放。但凡当初天界仁慈点,那么缘衣不会堕魔,离墨就不会死,那位赋予他们名字和关爱的天帝就不会死。只是虽然这般想着,辰烨却不由自主的将自己蜷缩起来。似乎想用这个动作来温暖自己,驱赶大殿中不断蔓延的寒凉。九重天上,纸条化为粉末的一瞬间,苍术执笔的手一顿,长长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他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远方,嘴唇蠕动,呢喃道:“或许当初就错了……”“听说了吗,那位去五台山祈福的长公主回来了。”路边摊上,小贩一边磕着手中的瓜子,一边嘴不停的和旁边卖菜的大婶分享自己的最新的情报。卖菜的大婶正在为客人挑拣新鲜的蔬菜,闻言手中动作不停,耳朵却竖的很尖,俨然全身心都在透露着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真的假的?那位真的回来了?”小贩吐掉沾在嘴边的瓜子壳,一脸你怀疑我的模样,“当然了,这个我可是在大元赌坊听到的。”提到大元赌坊,买菜的妇人停下了手中挑菜的动作,一脸好奇的抬头,“那看来这事是真的了。”大元赌坊可是这位长公主名下的财产,自家东家回来了,这消息总不会有假。买菜的大婶这下也相信了,手中绑菜的动作微顿,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嫌弃,唏嘘道:“这下京都的富家公子哥可要小心喽。”谁不知这长公主是最喜欢貌美郎君的,如今这长公主府里不知道养着多少面首。话里虽是嫌弃和鄙夷,但是同样不难听出语气中暗藏的期盼。贫民百姓平日里没有什么娱乐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听听权贵们的闲话和笑话是极大的乐趣了,反正这些事情不会与他们扯上什么关系。说到这儿,小贩和买菜的妇人也是眼冒精光,但到底是不敢在大街上议论皇亲国戚,都十分有默契的禁了声。卖菜的大婶大约也意识到了这点了,手上绑菜的动作又开始了起来,动作麻利的很,很快就绑好了,递给了等在面前的妇人。收过妇人的钱,下意识放在手里颠了颠之后才收进荷包,那小心的模样像是收了什么万两黄金。
身旁的小贩注意到妇人的动作,眉间也染上些同情,“袁婶子,这阿旻的身子如今怎么样了啊?还是没有好吗?”提到自家儿子的身体,袁婶子刚才收到钱的好脸色一下子就没了,苦着脸叹息道:“是啊。这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哪有那么容易好。幸好这入夏了,若是冬天,阿旻的身子还得更差。”袁旻的身子小贩是知道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了,找大夫看了也说没办法,天生体弱,只能用药养着。照小贩来说啊,这就是投错了胎,他们贫苦人家哪能天天拿药养着一个病秧子啊,药可都金贵着呢。但是小贩也没敢将这话说出来破坏袁大婶的心情,毕竟袁家大郎那性子太吓人,回头若是被他知道了,他便是不说话,只那么冷冷看着他,他也受不住啊。想到了什么,小贩笑道,“不过袁婶子你也别担心。过几日就要放榜了,依着大郎的才华,那肯定是榜上有名的人才。将来你和袁大爷还要享福的嘞。”提及这件事,袁大婶的脸一下子笑开了花,连忙道:“不好说不好说的啊,这有才华的人有很多,我家大郎虽有才华,但也不能肯定啊。但若是高中了,就承你吉言,到时候一定请你来吃酒啊。”袁大婶虽然话里话外是在谦虚,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袁家大郎高中这件事想来是没得跑了,毕竟那可是十里八村的小神童,便是夫子也曾断言袁家大朗是一定会考上的。小贩当下朗声道:“那就多谢袁大婶了,我倒是候一定要带壶好茶过去。”袁大婶笑笑没有说过,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一个小贩哪来的什么好茶,但到底是估计小贩的自尊没有说什么,只是笑道:“好好好,那就多谢了。”话音刚落,长街上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眨眼的功夫马蹄带起的尘土就在袁大婶面前飞扬起来,她还没来得及睁眼看得清什么,马蹄声已经渐渐远去了。马蹄带起的飞扬的尘土缓缓落下时,小贩用手轻扬了两下面前的灰尘,呵了一声,吐掉口中沾了灰的瓜子,带着气道:“长公主到底是不一样。”杏花巷是城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子,里面住着为生活奔波劳命的普通百姓。这个往日只有烟火气息的小巷子,今天却多了些书香气息。“再过三日就是出榜的日子了,到时候袁兄必定是榜上有名。我等今天就先以茶代酒祝贺袁兄了。”小巷尽头的一户人家里传来青年爽朗的祝贺声。这道声音刚落下,便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附和声。但是很快,一道清隽的声音打断了这群朋友的祝贺声,“此次会试各地人才齐聚京都,袁某不敢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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