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平静下来:“秦贺和闻叙白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你以为九原城还待得下去?”
乔绾睫毛微颤。
“九原城简陋,药材都少得可怜,你和倚翠可以到燕都继续开金银斋,楚无咎也会请最好的先生教习,张伯年岁已高,我也会命人寻他的孙女。”
慕迟站起身:“此事不容商议。”
话落,他起身便朝帐外走。
“慕迟!”乔绾怒。
慕迟只大步走出幄帐。
司礼刚送走医官,手里拿着封信匆匆赶来:“公子,固阳来的战报。”
“嗯。”慕迟应了一声,接过书信往前走去,下刻却陡然踉跄了下。
司礼忙扶住他:“公子?”
慕迟的喉结用力地滚动了下:“……无事。”
*
固阳战乱又起,阿尔赫这一次派来了大军直抵固阳城下。
大齐的兵马早便驻守在城墙之上,两军战事一触即发。
慕迟率兵去增援固阳,留守在西山牧场的兵营冷清了许多。
乔绾醒来时,幄帐内空荡荡的,她一人在帐内发了一会儿呆,刚要起榻,下瞬里间的帐帘便被人掀开了。
乔绾凝眉,她早便说过,不喜欢被人打扰,可抬头目光便愣住了。
“小姐,您醒了?”倚翠端着温水,身后跟着两个端着托盘的丫鬟,惊喜地看着她,“您先洗漱一番,再把药喝了。”
乔绾直直地看着乔绾,好一会儿才道:“倚翠?你怎么来了?”
“可不只是我。”倚翠笑盈盈道。
乔绾不解,下刻帐外便传来一声脆生生的:“绾姐姐——”
而后一道小小的身影朝她扑了过来。
乔绾抱了楚无咎一个满怀,捏了捏他的小脸,惊喜地看向倚翠:“你们都来了?”
“张伯今日还要待在金银斋,便没有来,”倚翠说到此顿了下,“今日寅时便有人接我们来陪小姐。”
乔绾默了默,安静地穿戴好衣裳,倚翠又拿过一碗澄褐色的药汁:“小姐,您先把药喝了。”
乔绾闻到熟悉的味道便知是自己以往在陵京时喝的,她不觉凝眉:“不是不管用……”
话才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她看向倚翠。
倚翠低下头:“是……司护卫留下了几日的药引。”
乔绾看着眼前的药汁,她知道倚翠所说的药引是什么,指尖不觉轻颤了下,良久仰头喝了下去。
有了倚翠和无咎的陪伴,乔绾每日倒是有了解闷说话的,鲜少再烦闷了。
第九日时,天色晴朗起来,兵营的气氛也比往日要活泛许多。
用过晚膳后,乔绾便和倚翠、无咎,三人一同去了兵营东边的一处垛口处看星星。
无咎小小的身子在远处的夜空下跑闹着,乔绾便站在一旁笑看着。
“小姐。”倚翠的声音突然传来。
乔绾转头看过去。
倚翠抿了抿唇,轻轻道:“小姐,我曾经总觉得,自己是个奴婢,这一生大抵也只是个奴婢了,将来再寻个同为奴籍的男人,成个家,生个孩子,这一辈子便过去了。”
“可跟着小姐离开陵京后,是小姐让我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倚翠没出息,其实并不懂这些有何深意,也不知小姐真正想要的是何物,可倚翠知道,若是没了命,便什么都没了。”
乔绾的转头怔怔地望着她:“倚翠……”
倚翠抬头,眼圈微红,却安静地笑:“倚翠希望小姐活着。”
四遭除了无咎偶尔的笑闹声,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今晚星空极美,装点着冬日萧瑟的夜。
乔绾不知自己何时回的幄帐,她只安静地侧躺在床榻上,出神地看着角落的黑暗。
慕迟连夜赶回兵营时,正值深夜。
他身上的甲胄如同在血水中洗过一般,险些看不出原本的冷银色,浓郁的血腥味席卷而来。
司礼一路马不停蹄地跟在慕迟身后,直到兵营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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