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下,不觉伸出手,食指指尖轻轻探向她眼下的泪珠。
即便这个时候,她的肌肤仍是温热的。
眼泪也是。
乔绾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和雨帘,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慕迟。
他侧了侧头,垂眸看着她,低柔地问:“真就这么伤心吗?”
哭得虚脱的乔绾抬手推了一把慕迟,可她已经没了力气,慕迟一动未动,反而她自己倒在了雨中。
乔绾的眼泪流得更汹涌了,她瞪着他,声音满是哭腔:“你满意了吧?看本公主沦落至此,你心里要笑死了吧!”
慕迟的眼中升起丝丝缕缕的迷惘。
他的确该满意的,可是……他却愤怒极了。
乔绾已经踉跄着站了起来,看着自己满身狼狈,而慕迟蹲在那里仍不减昳丽清贵,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与雨水,又重重推了他几下,直到将他推倒在地,才转头便要离去。
一辆马车自烟雾朦胧中驶来,乔绾低着头掩盖着红肿的双眼,看也没看便冲到马车前,顿了顿拔下发间的一根簪子扔给马夫,闷头爬上马车:“去公主府,这簪子便是你的了。”
司礼怔怔地驾着方才买下的马车,看了眼手里精致的金丝鲛珠簪,又心惊胆战地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自家公子,不解这不过一盏茶的工夫究竟发生何事。
反是慕迟仍维持着倒地的姿势,一手撑在地上,手掌伤口的血混在污浊的雨水中,良久,他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朝马车走来。
乔绾窝进马车,久等不到马车启程,不由拍了下车窗,嗡里嗡气地催促:“快些!”
马车仍一动不动,片刻车门一开一合,一道人影如白练徐徐出现在马车内,平淡的声音响起:“启程。”
话音刚落,马车已徐徐前行。
乔绾瞪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慕迟,细瘦的双手紧攥成拳:“停马,我要下去!”
司礼拉着缰绳的手一顿。
慕迟的眸子动也未动:“继续。”
司礼松了一口气,轻抽了下马匹,低呼一声“驾”。
乔绾死死地抿着唇,狭窄的空间,只剩自己和慕迟二人。
看见慕迟沾了泥浆的衣袖,乔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他饶过她一命,却并不代表他会一直饶她。
思及此,乔绾不由谨慎地朝角落缩了缩身子。
慕迟看着她极尽避开他的动作,怒极反笑:“公主这会儿知道怕了?方才推人时倒是英勇无惧得很。”
“英勇无惧”四字,在他唇齿之间辗转反侧,透着一丝讽意。
乔绾睫毛微颤,大哭过的情绪有些放空的轻松,还有疲惫。
她陡然不想再同他争辩了,沉默良久,她低下双眼,道:“当初在松竹馆,搅了你原本计划的好事,是我不对。”
慕迟双眸微眯,似乎没想到嚣张骄纵惯了的乔绾竟会主动开口认错,他皱了皱眉,盯着她没有说话。
乔绾的目光自慕迟湿漉漉的衣袖扫过,落在他右手的虎口处,那里那个“绾”字上多了一道伤疤,清晰可见。
她继续道:“在你手上刻字,亦是我不对。”
慕迟的手下意识地触了触虎口处,白玉膏可以消掉这些疤的,他却莫名地没有消除,任由这个潦草粗鄙的字趴在自己的手上。
“长乐公主究竟想说什么?”慕迟朝她探了探身子,探究地问。
--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