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自然是新衣裳啊。”
慕迟笑意微僵,看着怀中的新衣,目露茫然。
乔绾笑:“新正要穿新衣,慕迟,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慕迟抬眸看向她。
大齐自也要过新正的,只是……他从来都只透过地牢那个四四方方的天窗,看着皇宫上方一瞬绽放的焰火,仅此而已。
“好了,别看了,先去换新衣,”乔绾推了推他,“一会儿我们还要忙呢。”
母亲在世时,总会在除夕这日为她包一碗浮元子。
后来,她也便养成了习惯。
以往还住在宫中时,便同倚翠二人一块过,搬到公主府后,因晚上还要去宫宴,包浮元子便挪到了白日。
今年却不同了。
今年多了个慕迟。
正想着,慕迟已换好新衣走了出来,月白色衬的他越发雪肌玉骨,鹤氅为他添了贵气万分。
乔绾不觉呆了两呆,眨巴了下眼睛,直至慕迟唤了声“公主”才反应过来,耳垂嫣红着牵着他便朝膳房走。
下人早已备好了一切,浮元子的馅料有黑脂麻的,红豆沙的,更有核桃蜜饯馅。
倚翠和几个侍女早已侯在一旁,也均换上了新衣。
乔绾拉着慕迟坐下:“新正要吃浮元子才算圆满,”她转头目不转睛地看向他,“你会吗?”
慕迟迟疑了一瞬:“你要自己做?”
他本以为,以她的娇生惯养,想来过节也只是她享福,底下人忙碌。
“对啊,以往都是这般,”乔绾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不会,得意洋洋地笑,“没事,今日我做一回先生,教你包。”
她说这话时,嚣张的虎牙又露了出来。
身后的倚翠掩唇偷笑。
很快慕迟便知她为何笑了。
乔绾包浮元子的手艺并不好,糕粉做皮,在她手中格外不听话,团好了也会裂开一道小缝。
乔绾包得不耐烦起来,干脆双手一捏扔到糕粉中,便算做好了,扭头煞有介事地看着慕迟:“把馅料团进面里就好。”
慕迟顿了下,拿起一团糕粉,包好馅料,无师自通地在掌心团了团。
乔绾睁大眼睛看着雪白的元子在他剔透的指尖出现,完好无损,又想到自己方才还说要教他,脸色一红,小声嘀咕:“你肯定以往就学过。”
慕迟看了她一眼。
他从未过过新正,这样的年节,于他而言不过是数千被关押的黑暗日子中的其中一日,无甚特别的。
后来,自由了,更没什么兴致。
而今才知,原来旁人的新正,是要穿新衣,吃浮元子的。
一个个圆滚滚的元子包好,大小不一地在糕粉里滚了几圈。
只是浮元子到底不能多吃,乔绾包了一会儿便停了手。
正欲洗去手上的糕粉,便听见外面隐隐传来几声低呼声。
乔绾好奇地朝外探了探,随后便惊喜地发现,不知何时竟然下起雪来,地面已经积了一层薄雪,府邸都蒙上一层白,原本枯损的树枝也如银条素裹。
“慕迟,下雪了。”乔绾飞快地转头,欣喜地对正在净手的慕迟叫了一声,兴奋地冲了出去。
慕迟循声看去,只望见四四方方的门框外,一片雪白里,穿着红衣的少女站在雪中,脸颊涨红,满眼激动。
慕迟停了一瞬,方才起身走了出去。
乔绾伸手接着洋洋洒洒的雪花,目光莹亮:“陵京已经好几年未曾下雪了。”
陵京地处南面,上一次下雪,还是四年前。
然那年她因染了风寒,府中的人被乔恒发卖不少,她也被乔恒派人禁足在房中,没能出去玩闹一番。
慕迟看着她的神情,心突然像是被人用雀翎轻轻地挠了一下,肺腑处有些发麻,甚至肢体都僵硬下来,心神不宁。
“慕迟?慕迟?”乔绾凑到他跟前,疑惑地打量他。
慕迟猛地回神,心中升起阵阵恼怒,连带着看她脸上天真无知的表情都越发刺眼。
果真是不食民间烟火的小公主,突如其来的雪与寒,不知是多少寻常人家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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