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孤独。
那是种没有来由的感受,不管晴天还是雨天,不管是否有人相伴,喜欢一个人,让她体味到孤独。
那和痛苦并不一样,痛苦可以让她逃至江南,孤独却如影随形,让她徘徊在原地。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像没什么地方能够容下一个孤独之人。
原来这才是江南带给她的,最深的体会。
和曾子夏相遇的第一天,她就开始变得孤独。
所以才会艳羡江南的好风景,所以才会艳羡少年们肆意飞扬的笑眼,所以即使在这最宁静隽远的山林中,她也仍然觉得无所适从。
山脉连绵,上山的路是不允许开车上去的,曾公子选了一条颇为偏僻的古道,向身后的她伸出手。
透过茶色的墨镜能看到他微微弯起的眉眼,她擦了擦额上的薄汗,摇了摇头。
他唇角微勾,将她一个打横抱起,往上跨了几步。
「袋袋,你有些沉。」无礼之徒放下她后先发制人。
她看了他一眼,树影底下看不清他墨镜下的眼睛是戏谑还是调笑,她紧了紧手里的挎包,扔下他默默向前走。
「好吧,是我的错。」他追上她,心情愉悦,「明扬在半山腰的亭子里等我们,袋袋,我拉着你走,不要让他等太久。」
朋友在七点时就打电话催促他们上路,曾公子一边在电话里和他互相敷衍,一边在她面前摆了满满一碟小笼包并一碗咸豆浆,明明她是来投靠朋友,他对她的照顾却总是一种理所应当。
后来他们果然来晚了,朋友丢下两个不讲义气的同伴独自上了山,昨天刚下过雨,山间雾气刚散,鼻尖仍然能感受到清润和湿凉。
她在家里蜗居太久,差点忘记该如何走路,更不用提如此连绵的山路,索性这只手也不是第一次握,山间无人,她全身的感官都往指尖汇聚过去。
「袋袋,小懒猫,体质太差了。」领路的人明明显得很轻松,却也不忘记说些没用的话。
她逐渐依赖起牵她的那只手,任由他拉着朝上走。
爬过最开始的上坡,他们进入一段绵延平缓的盘龙山道,而她全身的骨头都叫嚣着要休息一下。
「快到了,明扬就在前面不远。」他只好再拉过她的手,却又走了二十分钟。
等她终于跌跌撞撞地被拉进亭子后,朋友正窝在折迭躺椅中看一本书。
「呆呆太慢了。」两个人见面就开始讨论着她拖后腿的情形,她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为自己辩解的话。
「那分些东西给我,我先走一步。」
朋友利落地拆开书包分拣着东西,而她不知何时便被自动划为曾公子需要看顾的累赘,身体比头脑更早一步拽住朋友的袖子愕然,可他笑容里透着欠揍,「呆呆,好好跟着夏夏混,我们说好了,小麻烦都丢给他去解决。」
曾公子将她的东西收到自己背包里,将她的手指一根根从朋友袖子上掰下来握在手中,才冲他挥挥手,「快去早些点菜。」
朋友捏了捏她呆滞的脸,留下她负重前去。
「走吧。」曾公子戳了戳她呆滞的脸,戴好墨镜带她上路。
「为什么?」她问道。
「秘密。」他看着她晦暗不明的神色,又轻笑,「可能是年纪大了,又没有明扬跑得快,果然这种事还是他去做得好。」
「可你们不该是同岁……」
「大一个月也算是比他老。」
她暗恼自己没有一双健步如飞的腿,他们陷入久久的无言,曾公子拉着她,戴着墨镜的侧脸比平时多了些距离,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袋袋,这样一起爬山,你会感到开心吗?」他侧过头问她,神情轻快,不似往常的稳重与内敛。
她不敢回答。
「可是我却很开心,这条路我和明扬走过许多次,可只有这次,我觉得自己就该牵着你走这条路。」
寂静清凉的山林让人心变得平和安稳,连她心里时常有的忧虑也散了很多,她看着前面的人,有些情不自禁道,「从小到大,应该有很多人会喜欢你。」
他停下来,回过头去打量她的表情,她急忙撇开脸,有些不自在。
「可我从未喜欢过她们,小时候只有明扬和我,后来明扬总是在谈论你。」
「袋袋。」他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继续往前走,「后来我年少时的幻想,也成了你。」
她听完有些黯然,并不伤感,也不喜悦。
「袋袋,最初我希望你能在离开时开心一些,可是现在,我希望你被永远困在这里。」
墨镜遮住了他的神情,「所以你有没有想过,不再离开?」
她的嘴唇嗫嚅了下,没有言语。
后来他们的目的地在一座藏在大山身后的小山山顶,主人家造了一处叫“了然居”的篱笆院,后面有几条网状绵延的小路连着山间的寺庙。
进了门,朋友正在一颗粗壮的香樟木旁喝着茶等他们,「呆呆,49分钟,你整整慢了49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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