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是外廷唯一一个知晓她真实身份的人,从裕安八年被老太后弄进宫,成为太子的侍读。他也晓得了一个杀头的秘密,太子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那几年为了保命,在宫中惟命是从。和她同起同卧,照时安的吩咐教她学习男子的行举姿态。他也是太后给她挑中的男宠之一,以备将来孕育子嗣。后来突然太后崩逝,陆清河抓住时机。出了宫最后躲去了苗疆,随后皇帝的心思也将歇了。如今,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那个女人用银铃来挟制他,还给了他另外一条娶到他心爱姑娘的明路。她在殿内和银铃吵,吵给殿外的他听,让他亲耳听听那个女人是如何的狠心。“师兄,你听见了吗?那是一个如何歹毒的女人,自不必朕再说。朕不懂你,为何数年来一直迁就她至于今日。你要是下点狠心,她早就是你夫人了,何至于今天落到朕的手上。”皇帝檀口吐着馥郁靠进来,踮脚凑在他的耳边,像只调皮的猫一样蹭着他的脖颈。“就借朕一滴元阳如何?朕还可让你如愿以偿的娶到她,更不用说他日朕怀上孩子。这是陆家的种,你自不必担心陆家的前途。还有那小丫头念在你的份上,封她也做个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好吗?这可是一桩一本万利的买卖,你当真不考虑考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陆家就次可就是皇亲国戚,这是打着灯笼也寻不着的好事。陆清河只听的太阳穴直突突,被皇帝闹得涨红了脸。躲开她往后退,她就跟着八爪鱼一样扒拉上来不撒手。“放肆放肆!圣上不得胡闹!”“师兄你连纯儿都不肯唤我了!”她娇嗔起来,在殿内外闹着就扑进他的怀里。立于殿外的内侍一个个赶紧背过身去,不看这要挖人眼珠子的场面他只要一推她,娇软的身子贴得反倒更近。朱唇还直接咬在他的耳珠上,憨笑道:“此事你不说,我不说。师兄是男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她怎么知道。你只管应承我,我让你娶回美娇娘。”他别过脸,双手在身侧握紧了拳头。“让我见她一面。”“师兄不答应朕,就休想见到她。你惹毛了朕,朕立刻就把她赏给太监做对食!”“你!李厚纯,你别太过分!”陆清河怒道直呼皇帝名讳,蛮劲一推,把皇帝撂在地上。冲到殿内去找,银铃已经被带走了。软榻上只留下她睡过的痕迹,打翻的茶水。最终他还是斗不过她,颓然立于地,抵下了头。“别伤害她,放她回苗疆去,可以吗。我不娶她了,我厌烦那个冷酷无情的女人了,放她走吧。”
“那你答应朕吗?”殿内一阵沉默。“陆清河,朕的耐心不好。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清楚,否则你别怪朕不念旧情!”皇帝说完,摆摆手。内侍上前来,将陆清河拖了下去。自此他告了三天的假,没出现在朝会上,连家也不曾回。噔噔每天牵着陆芙的手在门站望,望穿秋水。银铃那身官袍脱下,换上红妆,扮作宫娥。手脚的伤还没好就被发配到承恩殿后的崇文院当差,皇帝的私人藏书阁。平日里只有两个内侍在里面,还有只白猫,用来抓蛀书的老鼠。秋日京城日头越发的好,内侍领了旨将藏书阁里的书都搬了出来,叫银铃在院里晾晒。这是个极好的差使,小时候她最爱的就是跟着苏明州晒书了。苗疆多雨潮湿,书阁里的书染了潮气,绵绵软软的。在烈日下曝晒后,满院子的都是纸墨香。一连小半个都是明媚晴朗的天气,她窝在小院里,度过了一段闲适的日子,一直待到伤好。她不仅恢复了官职,还迎来了新的差使。传旨的太监来时,她趴在桌上,枕着底下的宣纸睡着了。“咳!圣上有旨,还不起来接旨?”是那个同皇帝去诏狱里提审她的老太监,穿着金线蟒袍,立于五尺甬道上。院子里起了风,吹的书页哗啦啦的响,他说话的声音也散在了里面。银铃没听着,起着小酣嘤嘤哼了声。翻过脸去,继续睡着。太监一怒,用手中的拂尘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苏大人,圣上有旨,还不起来跪下接旨!”细尖的声音有提高了好几分,炸在银铃的耳边,她这才醒过来。像只懒猫一样晃了晃脑袋,抻长了腰肢,嘟囔道:“什么事?”“把这些书找着,圣上等着要看。戌时一刻,送进承恩殿内。误了时辰,仔细你的脑袋。”银铃也不行礼,伸手接过,转身就扎进书海里去找。半响后,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她抬起头来才发觉。一地浩瀚如烟海,这几日搬来搬去的都弄乱了。她一个人如大海捞针,根本找不着!皇帝在故意刁难她!除了书桌上的那几本往年地方账册,她什么都找不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顺手揣了两本就去交差了。同传旨的太监,前后脚进到承恩殿。“那么快就找到了?”银铃抿嘴,煞有其事的点头。卖了个乖,双手呈上书匣。准备回家锁门,看那厮拿她怎么办!“等着吧,圣上戌时才看。圣上说了,你站着等,跪着等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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