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云面上情绪看着平淡至极,盯着顾渊的背影心中却一阵压不住的愤慨。“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顾渊回头看他:“你该做些正事让我看到成果,我不想等太久。”陆寒云扑哧一声冷笑:“上仙急什么?这秘术我必须小心布阵,东西都还没准备齐全,若是强行起阵只会功亏一篑,上仙如果想要阵法失败,我大可以现在就做给你看。”顾渊难得没有接上话。陆寒云又伸了半个懒腰,顺嘴就说了一声:“而且我这人吃饱饭后一般不干活,还要再喝喝茶,晒晒太阳,不然只会影响我晚上办事。”谁知,轰隆——!他尾音一落,脚边顿时炸开一片冰渣。顾渊徒然一道剑气袭来,厉声质问:“谁叫你说这样的话?”陆寒云抱住自己身体抖了抖脚,旋即怒了:“你又发哪门子的疯病?”他指着顾渊道:“你修为高,我不过微末之人比不得你这位上仙,但是你若这般动手动脚,那便是取了我的性命,我也不会帮你!”顾渊说:“你想和我谈条件?”陆寒云直笑:“仙人若是想错失机会,我也没有说不的权力,狗急还要跳墙呢!如果你想成日里守着那一具尸体,你大可以动我!”陆寒云联想到方才自己说的话。是了,那也是他死前的习惯。而顾渊俨然一副受了刺激的样子,他不由说:“我爱晒太阳怎么了?我不仅爱晒太阳,我还喜欢泡澡,喝茶,这些都不过是我的一些习惯,怎么?仙人,你不会是觉得我这是在故意模仿谁?”陆寒云抿抿嘴,哼笑一声:“那我可真冤。”顾渊脸色一沉,像是被戳中了心思。陆寒云觉得更可笑了,他仰着头,与之直视:“上仙,你觉得我像么?虽然我这张脸缺了料,但是别的地方却没什么差别,你要是你愿意听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很多细节。”青年低低的笑声好不惬意,就连呼吸都打在了耳侧,顾渊也没想到自己会容许对方的靠近,他神色一变,脸都有些发白,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你不是他,我也不会……把你当作他。”陆寒云却又笑了:“可你透过我,又在看谁?”顾渊站定着,无话可说。青年每一处相似的眉眼映入眼帘好似一种酷刑,像他却不是他,相似却不能缅怀,他只能看着这个鲜活的人,被他声音刺痛,被他的视线灼伤。陆寒云这次笑出了声,他笑得散漫不羁,不知在笑谁:“那人真是可怜,你觉得,他会高兴你在别人身上寻他的影子么?”顾渊说:“绝无可能。”“那自然是最好。”陆寒云听了却觉得讽刺,舔了舔唇,好似轻蔑的眼神:“你真这么在乎那人,那人怎又会死?”顾渊看着陆寒云故意挑衅的姿态不为所动,只是察觉到了对方隐约的怒气。他似乎是在,怨?
怨何?顾渊不知陆寒云眼中情绪从何而来,却也会随之心悸,他攥紧手掌,掌心一时皮开肉绽,指缝间流出刺目的血,可是掌心的痛,远不及心痛。陆寒云仿佛成了洪水猛兽,叫这处事不惊的仙人自乱了阵脚。陆寒云还从未见顾渊如此失态的模样,他心中发笑,甚至有种报复性的快感。他当初寻死,并非是单纯找死,不过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索性早死留留自己的脸面,至于顾渊,他相信他这个普世救人的师尊是会愧疚的。像顾渊这般奇人强迫不得威胁不得,身有傲骨,杀他辱他,他都只无动于衷,唯独叫他愧疚,倒成了唯一的报复。他要报复顾渊?其实也不尽然。是他自己杀死了陆寒云,而今,他又被杀死了一次,顾渊连他的存在都要抹去,陆寒云为自己不平。他沉下脸,语气平静:“仙人,容我再多嘴一句,我们一族的人向来不喜欢寒冷,你落雪,那棺材里的人也不会高兴。”顾渊眸光好像蒙了一层灰,一时失神。陆寒云对其全然没了惧意,说:“我布阵需要在那屋子里,你要放我自由出入。”顾渊的行动给了答案,他长袖一挥,便将那屋门的结界给解开了,他只警告说:“不要妄想碰你不该碰的人。”陆寒云抿抿嘴,没想到这一点被顾渊压得这么死。顾渊接着说:“膳食我会叫弟子给你送上山,其余的时间,不得随意离开上清峰。”陆寒云追问:“那我的生活起居要用的东西呢?你总不能连这些权力都不给我!”顾渊答:“我会给你一并带上来的。”陆寒云还试图讨价还价,却被突然一声鹤鸣打断。那一声鹤鸣,从那空荡荡的云雾山间传来。“顾上仙!”远远的一声呼喊,上清峰这寂静地竟然来了人。那腾云驾鹤的架势,陆寒云也知道来的是何人。归元宗一共有三位长老,来的这位便是其中的大长老,他修为不及顾渊,却是养过真龙的灵宠界大能。顾渊随即扭头对陆寒云道:“进去。”“去哪?”“屋子。”“哦……”陆寒云态度不怎么好,啧了一声。真是会使唤人,陆寒云在背后瞪了他一眼,随后乖乖地往屋子里走,他躲进了顾渊的房间把屋门轻轻一关,就贴在门缝边偷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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