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珊的拒绝令青宇沉默了一瞬。
失望自然是失望的,但他不算很意外,毕竟兰珊现在身中“情愿”,很多事情都可能身不由己。他在开口前,就已经有了这种预感,她做的决定,不会时时刻刻出自她的本心。
并且,他隐约觉得,不知是因为年轻还是因为失忆,又或者因为其他什么他尚不明了的原因,她的心似乎是漂浮的,难以捉摸。即便她大多数时候眼神天真、笑容明媚、姿态娇俏,任性又可爱,可是在某些她不自知又不经意的瞬间,她的身上会有阴霾。
就好像远远看去她站在正午暖阳的光辉下,连发丝都折射着光芒,可她的脚下却有很小的一片阴影。
他多年清修,端正内敛,追求大道,并不擅长琢磨别人的心思,但对她的关注从开始的愧疚和担忧,已经演变成了某种深入骨髓的习惯。
他能觉察出来的不对劲,便是真的不对劲了。
只是他行事向来专注,向道是如此,习剑是如此,如今于爱她这件事情上,亦是如此。
她不知来历,身世成谜又如何,他爱的是她这个人,又并非是她的身份,更不是她的经历。不管这经历是好还是坏,他不过是为她庆幸或者心疼,却不会为此改变自己的心。
他现在开口求娶,只是想告诉她自己的态度。不管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动摇他的心意。
他不是个轻易会给出承诺的人,因为他言出必行。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他将她抱紧了些,为她掩好滑下一侧的衣肩,“我下山,便是想问你这句话。你若此时不应,他日改变了心意,我这请娶依旧有效。”
兰珊抬起头迷茫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样的他实在有些陌生。
“你真的喜欢我吗?”她没能忍住,仰着脸问。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那点期冀的由来,但是她小心地把它藏好了,一丝不露。
她的眼尾还有泪痕,青宇的手托住她的背,不去碰她后腰那片伤口。大掌带着些许安抚意味地摩挲着她纤瘦的项背,他的语气极为认真:“真的,我心悦你。”
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青丝垂下掩住半面粉颊,从青宇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嘴角轻轻弯起一个很奇怪的弧度,似乎是想笑,但是没有成功:“哪怕我不贞、不洁、不清、不白吗?”
四个“不”像是一把刀,扎进青宇的心里,先是一道尖刃刺破肌肤,再又刀刃朝里连推带刺,划开血肉骨骼,直到抵住心脉,鲜血淋漓。
他的心疼得一缩!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她这样的情绪不对,他要阻止她继续沉浸下去。
她被迫昂起下颚。眼尾虽红,她的眼中却不见泪光,像是眼泪已经干涸了。
她就那样清醒又清明地看着他。
“我说的是事实。”红唇轻启,吐出的言语如刀剑加身。
这是青宇第一次在她的身上和眼中看到漠然。那是一种很疏离很平淡的情绪,与她一贯的娇俏活泼任性娇纵格格不入。
正因为疏离和平淡,所以分外令人感觉触目惊心。
他收紧了抱住她的臂弯,明明人就在他怀里,他却有种她并不真实存在的错觉,不安陡生。
他曾是无垢城战无不胜受人膜拜的执剑长老,如今却再也做不到心无忧怖,亦无挂碍。
“我没有这么看待你,也不会这么看待你,你不要妄自菲薄。”他沉声道。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明亮得简直有些缥缈,像是天边随时会消失的星星。
她忽然觉得“情愿”这个幌子真是绝妙。
她也是人,她也会累的啊,她终于可以有机会半真半假地说一些实话了。
“我不适合做妻子的。”她勾起的唇角像是勾着一张摇摇欲坠的面具,面具上是新月生晕,花树堆雪,是漂亮与生动。而他从裂缝中窥到了面具后的真容——那倦怠的、憔悴的、带着一丝挣扎的清丽面庞上,不见笑容,只有淡淡的嘲讽。
“我耽于性淫……”
“不要再说了!”青宇紧皱双眉,语气漫上一股怒火,而后却又在她的盈盈目光看过来时,哑然。
胸膛起伏,气游经脉,一面是对她这番话的气恼与震惊,一面又有对白蛇的滚滚杀意,他从未在清醒的时候有过这样近乎失控的情绪!
心疼,震惊,愤怒,杀心……混合在一起在他胸腔里翻滚咆哮,无处发泄!
他掌风一扫,竟是直接将房中的桌椅击得粉碎!
木材四分五裂的声音引得客栈里一阵骚动,却没有人出来查看。这一瞬,他骇人的修为完全没有收敛,客栈内暴涨的灵力让普通人都感受到无形的压制,本就有修为在身的同道更是不可能凑上前来自取其辱。
之前兰珊从客栈消失,百川与凌若谷去寻她时,没有惊动其他弟子,此刻这动静实在太大,连受伤的榆阳榆芙都打开了房门。
“大师兄,若谷师兄,发生什么事了?”榆阳见百川与凌若谷都站在走道中,联想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