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绿皮的火车哐当哐当驶过,汽笛响起的轰鸣,震得她耳朵疼。她是穿着一寸长的高跟鞋来的,捂耳朵时还差点崴一跤。“唉!是梧兰小姐吗?”不远处的胡觉,看见了这个穿浅绿袄裙的女人。他举着写了“欢迎梧兰小姐”的牌子,欢快地走过去。“请问是梧兰小姐吗?”他又问了一遍。梧兰扭头一笑,放下揉耳朵的手,低头回应。“是我。”“好的好的,那我们就去学校报道吧。”胡觉立马带着她走,两人进入了角落的车里。梧兰坐在窗边看着日落,大片的红色的霞光浸染了人间。这与往日昏黄的昏晕相比,无端的令人害怕,像是打开了一道凶恶的门。这样的景象少见,但她也不是没见过,在八年前还是学生的时候。她头疼的按揉额头,又想起来一路上想的事——梧蓊在上海。她对他的感情一直很复杂,有兄妹的亲,有携带的恩,亦有年少的痴,更有如今的恨。他自六年前回国,就逐渐与军火亲密。她两年前跟他分隔两地,这两年他却是声名远扬了起来。她知道他达成了他的目标,赚的盆满锅满,做的也是卖国贼的行径。可她总是能想到两人五年的通信,信里的人热忱、儒雅、温柔。她分明烧掉了那些信,却总是在落魄、孤独的时候想起。她撑着头,看着散发着红芒的圆日落下山头。红色的黄昏是平静压抑的,她知道在阳光彻底消失后,夜晚会放出名为暴雨的猛兽。车子开的很快,他们到达了一所学校。梧兰下车,跟着他去了校长办公室。她是南京派来的交换老师,任期叁年。她安顿好后出门逛了逛,手上拿了柄伞。她在路上走走停停,跟着角落里的记号买了些东西,绕了些路,最终进到了一个巷子的酒铺里。里头的掌柜抬头,瞧见她手里的东西也不说话。梧兰随手放下东西,从盘发里拿出一根细细的针。那掌柜的才点头,带她走进了旁边的里屋。里屋下有个隐蔽的盖子,盖子打开应该是房间。掌柜让她下去,自己走出了门。梧兰诧异地看他,他不能下去?还是里面有人?跟信里说的有点不一样。她抿唇下去,里面简朴得很,有一股阴馊的潮气。她皱眉靠近中央,电灯是开的。她拿起桌上的东西,一本破落的书。封页剩下的几乎是靠绳子绑起书脊的一点纸,纸面发黄薄滑,用了很久的样子。上面的字迹只一眼,便差点烫伤了她的眼,只觉得眼睛热的厉害,涩的厉害。她慢慢拿起书,上面记录了什么时候入党,接触军火敛财透露情报,聚集鸦片贸易到上海,怎么结束。她翻翻停停,最后一页只写了杀了五个探子。想起无人带她进入地下室,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一转头,看见了左侧阴影里的木盒,旁边是一尊无字牌位。她一下跌坐在了地上,脑海里是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她下意识跑出地下室,摇摆间触及门柄,门外突然一声惊雷给她吓醒。她在连绵的响声里粗喘气,眼睛瞪着手上的门柄。她努力平复好心情,转身,回到了地下室。掌柜也被突如其来的雷雨吓了一跳,不自觉看向里屋。那个女子娇娇弱弱的,哥哥的骨灰放在那里,也不知会不会被吓到。年迈的老头叹了口气,世道无常啊。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梧兰捧着木盒走出来。掌柜见她面目沉静,心里惊讶的不行。“掌柜,告辞了。”“嗯。”他没多说几句,女子便提着伞,捧着盒,沿着不同的路走出去了。刚下过雨,风也大,夹着棉的袄裙也止不住阴湿的冷风穿过衣衫。她回去便生了病,除此之外一切都好。“卡!”肖导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各部门都松懈了下来。王梦过来帮褚师玉脱下厚厚的袄裙,一剥开,里面的黑色短袖已经大半湿透了。她被风吹了一个哆嗦,空白的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褚师勉见她神情懵懂,皱着眉过来,“没事吧?”“呼~没事。”褚师玉赶紧笑了笑,搓了搓胳膊,“出了汗吹风这么冷吗?”褚师勉见她正常,也懒得回她,“上车,给你揉腿。”“别!”褚师玉立马扯住王梦,身体后仰挂她身上,“别,你揉的太疼了,我要梦姐。”褚师勉看了看手机,“现在九点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下班,你让我白等。”他背一弯,双手搭着她腿一抬,她被晃的厉害,一下子扑在他的背上,“你不走,我带你走。”“那我收拾东西咯。”王梦耸耸肩,不顾褚师玉求救的眼神。“好。”褚师勉回应,路上看见收拾东西的肖峮儒,“老师,我先带我妹上药。”“行,你们先走。”“谢谢老师!”褚师勉打开门,一把扔她上车。他从包里里拿出红花油,他已经给她上药四天了,之后几天不上药也行了。褚师玉紧张地握住他的手,他的左手上是一瓶已经开了盖子的红花油。她捏住他右手的手心出汗,已经感觉自己的腿岌岌可危了。“哥~”她见他神情毫不动摇,“哥哥~轻一点。”“乖。”褚师勉拿开她的手,倒上红花油,“你是个大人了,不要一遇到事情就撒娇。”说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掌揉上她的膝盖。在挺远地方收拾东西的王梦,都能听见这隐约的痛呼。“上次肖导请客也是,我问你几句就撒娇,还使劲蹭我昂~”褚师玉因为痛,躺倒在车座上,听他旧事重提忍不住反驳,“那能怎么办嘛!从小到大,你就吃这一招!”他见到她痛的不行,手里又放轻了些,“那你别老出事啊,出事也要早点说。明明我是你哥,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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