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咬咬牙,开始向外奔跑。
窗外,夜空中那一抹残月变得很淡,好像天很快就要亮了。
远处的火光和爆炸声还在继续。
她的身后,那个恐怖的裂口开始吞噬一切。
房间,走廊和街道都在向其中坍塌,整个玫瑰营都在缓缓慢地被吞入其中。
奔跑中的林苑又听见了地底下的那个心跳声。
这一次,她听得很清晰。
她还听见了很多人的痛苦,挣扎,怨恨和悲鸣。
在地底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生物,像神灵一样。
作为向导,林苑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强大的心跳声搏动着,把许许多多人的痛苦吞噬,吞噬进它的精神世界里。
它是一个庞然大物,存活了无数漫长的岁月。又很残忍,以无数人痛苦的情感为食,不愿意放任何人活着离开。
林苑很快遇到了赶回来找她的倪霁。
还离得很远,一身黑衣的哨兵就衝她喊,“快跑,这里要崩塌了。”
火光燃烧在他身后,他飞奔跑向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林苑也想像他奔向自己那样,向他一路飞奔过去。
握住他的手掌,拿着钥匙,和他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扭曲又变态,满是怪物和火焰的地方。
外面的世界安静又美好,躲在白塔的圣光中,酒精和美食能够治愈一切。
让她忘记那些响彻在脑海里的尖叫和痛苦,忘记唱歌给她听的那个女孩。
林苑从怀里掏出包着黄金骨头的手绢,远远向倪霁丢去。
一隻触手从远处的地底冒出来,接住了手绢再往前丢,再一隻触手冒出来接住。
等最后一隻触手卷着小小的手绢塞进倪霁怀中的时候,林苑已经回头,向那个充满痛苦和尖叫,响彻着心跳声的洞穴跑回去。
“你先去打开门。”她摆摆手,手指很坚定地打出这个手势。
没有再看身后的哨兵一眼。
倪霁接住了那块手帕, 手指捏了一下,触手冰凉,金色的骨头露了出来。
是钥匙。
数百年了,从来没有人平安拿到过的77号污染区的钥匙。
被她拿到了, 塞进自己手中, 她还让自己先走。
给他钥匙的向导已经跑远,跑得飞快, 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平时很黏自己的那些触手, 甩下钥匙跟着跑了,甚至没像往常一样在他手背上勾一下。
倪霁盯着跑远的那个背影, 攥紧了手心那冰冷的钥匙。
他非常想跟上去。但他无疑是一个成熟的士兵, 知道在这样的时刻,自己更应该做的事实什么。
从前, 经常干这种事是他。他让塔子他们带队伍先走, 自己引开畸变种。他让林苑拿着钥匙先走, 自己守在原地。
每次做这种决定的时候,他从不接受队友的质疑, 也没有管过被留在身后的那些人的心情。
这一次,被人照顾的是自己,他才发觉先离开的那个人心里有多难过。
倪霁咬了咬牙, 攥紧了手中的钥匙。巨大的虎鲸在脚下浮现。
潜入进玫瑰营的哨兵们收集了大量火药,放火烧了一晚上的黄金树。
到了后来, 巨大的金色树木终于在映红天边的火焰中溃散。他们却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战利品。
漫天飞舞的星火中,地面隻留着那个空空荡荡的裂口,猩红的裂缝像一张笑着的血盆大嘴, 张在大地上,嘲笑着地面上的所有人。
伴随着黄金树的消失, 营地开始崩塌和收缩,无数令人疯狂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一条条黄金色的树根从营地各处爬出,卷住那些逃避不及的哨兵,把他们一路拖进猩红的地底深渊。
金色的大树消失了,这里变得更加扭曲而危险,金色的树根,无数的怪物拧笑着从地底涌出。
所有人在星火漫天的黑夜中逃亡。
很多人都看见了倪霁。
能来这里的都是哨兵,不是没见过以速度见长的人。
但那隻虎鲸也太快了,巨大的鲸影从天空一掠而过,虎鲸的脊背上稳稳站着一个黑衣哨兵。
他蹲身半伏,黑发在风中烈烈,鲸鸣声长响,白底黑纹的鲸腹掠过所有人头顶,似流星过境,如追风逐电。
哨兵踩着虎鲸,一路疾驰,到了整片污染区最显眼的一处高地。黑色鲸背上的哨兵站起身来,长臂一挥,向空中狠狠抛出一物。
一抹金辉点在如画的寂静夜空,像在那里缓缓溶开了一个缺口,染着金边的缺口扩散变大。
夜空中打开了一扇门。
逃生之门。
养殖场的杂物间里,身躯残缺的哨兵从草堆后站起身,他捂着自己的断臂,踉跄向前两步,愣愣地看着天空中打开的那扇门。
昏暗的街道边,半身被菌丝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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