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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纲吉来说,他有些羞于承认,库洛姆不在身边的日子是令人寂寞的。
有多少次纲吉转过身,习惯性地寻找那个总是站在身边的库洛姆,回头见不到人,只能略微尴尬地新的守护者寒暄几句。同样的话语说了出来,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他只能一个人时默默坐着想回想着要是库洛姆在时她会怎么回答。他怀念她说话的口气,怀念她看着一切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总是谨慎地保持首领和守护者该有的肢体距离,他内心里多少遗憾,夹着释怀。她并不知道,两人每一次交错的指尖都让他皮肤发烫。要是她知道了,他想,她大概不会拒绝。但现在这样,他已经满足了。如果可以,他不舍得库洛姆离开,但是库洛姆值得更好的人生。现在的库洛姆可以在更安全的地方,比如内陆,意大利物资最充裕最安全的地方。
他们所生活成长的西西里总是处在时代浪潮最顶端,任何风吹草动都让整个岛的气氛动荡不安。内陆视他们为挡箭牌,而侵略者视他们为任他们踩踏的落脚石。软弱的内陆统治者们只会榨取他们,遇到危险时送来几支缺乏训练的部队装样,自己蜷缩在奢华宫殿的角落里。
西西里的气氛里日益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彭格列家族所领导的西西里岛渔业工会,在战后渔民的日子们还没恢复过来,能用的船支和设备不多,不少家庭还在人员死伤的悲痛中,女人们也不得不出来为了补贴家用干活。渔业本身就是风险极高常常有去不回的行业,为了大家的生计,纲吉他来回与岛内其他行业的家族以及周边地区的渔业工会的家族奔波,争取想要成立一个合作社以合作社的名义来得到贷款和谈合同,来补贴现有大家的船支和寻找更多出售的渠道。无论哪里都缺少金属物资,即使请到了铁匠,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矿物来修补齐所有人的船支和设备。许多家庭的唯一男丁们簇拥在为数不多的渔船上,在天没亮前就出了海。他们身后的女人们比划着十字架,向圣母祈祷着盼望他们平安归来。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选择这样的生活。在罗马陪伴库洛姆的时光如同做梦,在安全屋里那些短暂的假扮夫妇游戏太过美好,以至于他能够短暂抛弃自己的身份。那时候的库洛姆经常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多。这不经让他陷入思考,进入黑手党并不是库洛姆的选择,把库洛姆一直绑在自己身边,说不定是自己的私心罢了。库洛姆当初是被绑架贩卖到异国他乡的孩子,彭格列收留了她抚养她长大。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会让库洛姆幸福吗?库洛姆不断想要向家族证明自己的用处,他只想告诉库洛姆,她不需要这样努力,她是家人,一直都会是。如果她有更多选择,纲吉希望她能够过上更加安稳幸福的生活,或许再自己遥不可及的地方,库洛姆可以找到能够让她幸福的人,安安稳稳地度过接下来的一身。夫妻游戏里的他越是感到幸福,他越是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从罗马回去的路上,纲吉不断思索着,库洛姆说过,墨索里尼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他身上有一种文雅举止也难以掩盖的粗俗和接地气。这并全是坏事,西西里人最讨厌罗马来的那种高高在上又文绉绉的官员。而负责这次迎接墨索里尼的,西西里岛巴勒莫市的市长库恰负责接待墨索里尼。库恰是西西里黑手党家族联盟里推上去的,是柠檬大户家族老大的亲侄子。同样留着几分亚洲人血统的他和纲吉本人相当熟络,也是维托的准女婿。维托·杰诺韦塞,控制着整个西西里饮用水资源的家族老大,是现在整个西西里最富有最神气的人。有了丈人的撑腰,他的傲气被维托家族撑得鼓鼓的,模仿维托模仿的惟妙惟肖,几乎到了几乎不可一世的地步。纲吉原本就有些担心,从库洛姆的消息听来,墨索里尼的脾气秉性估计要和维托以及现在的库恰对着干。若是他回去早点和库恰讲讲调和一下,说不定对两边都有好处。自己再怎么不认荣墨索里尼,但是能够让西西里的家族首领们和这位趾高气昂的中央领袖维持表面的和平相处,至少短期对于西西里来说是一件好事。
等纲吉赶会西西里,他并没有设想到,他所能够设想到的所有最坏的情况都发生了。
墨索里尼一抵达西西里,就指望着负责迎接自己市长库恰,同哈巴狗一般亲吻自己的鞋尖,甚至公然尝试与库恰的未婚妻献媚调情。墨索里尼的眼里,每一个女人都应该爱上自己,每一个男人都应该崇拜自己,自己是整个意大利权力最高最具魅力的男人。库恰再怎么压着自己脾气,他终究是个人,气得跳脚,全程对于墨索里尼不理不睬。维托原本为着大局想着压着脾气,亲自出面,让自己人将墨索里尼安排舒适妥当。可是谁想到墨索里尼却顺着维托的善意,想倒压维托一棒。整个意大利都是他的,墨索里尼笑着握手说,每一寸的意大利的土地都应该他说了算。
哦,除了西西里。维托的微笑着握住墨索里尼的手,加重的手中的握力。内陆你可以说了算。西西里是我们的西西里人的地盘。
去他妈的西西里!我才是意大利的最高领导人!你们这他妈没人要的破小岛也都是我的。握手?跪下来亲吻鞋还差不多。和你握手是给你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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