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儿,你想不想嫁给李怀瑜?”
此言一出,饶是云妙瑛也觉得姑姑此言是在哄她罢了。
且不谈她才对人家心生好感,两人统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如今是断没到能嫁给他的地步。再说她对李怀瑜的了解仅仅停留在他有一个妹妹,二人是从燕京来的世家子弟上,她是傻了才会盲目将自己嫁出去。
云氏所出的女儿,又有哪个是真的蠢笨。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事,八字还未一撇呢,如今显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万一嫁过去不是她想的那样该怎么办。
思索过后,云妙瑛摇摇头:“姑姑,我与李公子还未到那等地步,再说——”
“姑姑知道你在想什么。”云黛璇掩唇而笑,一举一动间,发髻那支金簪的流珠随之摇曳:“我从你父亲那听到点消息,这才寻来的。”
她拈着帕子,带着馨香覆住云妙瑛细嫩的手,一副与她交心的模样,说道:“我瞧李公子气度不凡,身份必当不俗,果真让我给猜中了,瞧你父亲的意思,李公子是高门大户出来的,燕京姓李的名门贵族,也就那些,都是个顶个的好。姑姑怎会害你,姑姑是希望瑛儿你不要步入我的后尘。你明年及笄,其他世家已经有人上门说亲了,而你母亲暂时未有拒绝的意思,所以你极有可能......唉,嫁予一个不爱的人,同守活寡有何区别?倒不如自己把握,嫁给喜欢的人,轰轰烈烈爱一场,也算不负此生。”
“听闻他十分疼爱妹妹,比起你父亲来都过犹不及,想来是个重情的。姑姑眼睛向来毒辣,我替你瞧过,是个不错的郎君,坐怀不乱,玉树临风,同我的瑛儿站在一块,唯有般配二字!”
“若嫁给李怀瑜,家中定不会让你做妾。世家一直是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你父亲一直在想法子,要能与燕京那头结成姻亲,也算多一份保障不是?再说以云氏世家之首的地位,嫁给皇亲贵族都算得上门当户对,你父亲母亲都这般疼你,怎会平白让你受委屈。届时只要云氏向圣上求旨,他那‘心有所属’又算得了什么?还怕他们抗旨不成?有了这桩身份,凭你的才貌性情何须愁,李公子可不得被拿捏得死死的。”
云黛璇今日有备而来,势必要以叁寸不烂之舌说动云妙瑛。
而云妙瑛一旦松口,她的计划就成了一半。
云妙瑛撞破她与肖徽的丑事,只要她还在府里一日,这把刀就一直悬在云黛璇的头上。当日她委与委蛇编造那番说辞,未必不知其漏洞百出,说不会害她是假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对亲人下手,只是这对她来说太危险,一个不慎,满盘皆属,不仅坏了名声、人人喊打,被婆家休弃,就连云氏也不会容她,留她一命、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她早就看破世家掌权人冷漠的嘴脸,宗族利益大过天,牺牲一两个人的性命又如何?保全云氏的门楣与名声,不被天家抓住错处才是最重要的。
云黛璇从小娇生惯养,早过惯了富贵日子,若因此跌入泥泞,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
一开始她确实想过,设计让“李公子”污去云妙瑛的清白,二人尽快成婚,既能满足云妙瑛对“李公子”的钦慕,又能除去她心头大患。
天高皇帝远,燕京与姑苏千百里的距离,足以让云黛璇钳制被动的局面。
可“李公子”的身份,似乎比她说给云妙瑛的更深不可测,只怕李怀瑜也并非真名,她害怕惹怒不该招惹的人,只好折中,换了个法子。
一段话说得苦口婆心,看似真心为她着想,实则花言巧语,根本没想过助她达成心愿,而是选择将她推入深渊。
前是狼,后有虎,云妙瑛是如何都逃不脱的。
......
......
西厢房中的两人尚对云妙瑛房中暗生的变数一无所知。
此刻若从床边望去,就能看见少年执笔书信,坐得端正,而少女散漫地趴在桌上,歪斜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写着字的场景。
燕怀瑾为向打翻醋坛子的小青梅赔罪,主动提出要带她去长街逛逛,看上什么一律由叁皇子买单。
只是临行前,他需得写封信,令人传回燕京。
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启程回家了。
裴筠庭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正细数过阵子要从姑苏打包带走的糕点——酒酿饼,糖粥是必不可少的,梅花糕、海棠糕、松子黄千糕、百果密糕......啊,荣阳楼所有招牌的糕点也要一并带走。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本就喜甜,燕怀瑾在吃食上向来纵着她,喜欢就买,故在姑苏的这阵子,云妨月带她吃过的苏式糕点,但凡合胃口的,她都想着带走。
毕竟下次再有机会来姑苏,也不知该是什么时候了。
思及此,她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下巴抵在手心,忽然没了兴致。
在姑苏的时光是温软而缓慢的,有着说不出的舒适。廊下听雨,安然餍足到能幽幽凝视树与树的不同,数一数被雨打落的嫩叶,猜测它们的年岁。
后院池塘内,黑、红两色锦鲤浑然交合,假山树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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