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梧桐树枝上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高二一班的最后一排,单人单座,许京寒看着眼前的卷子,脑子里却不断回响着怀里的人喊痛的声音,就好像一把匕首深深插入了他的心脏,在里面搅了个天翻地覆,血肉模糊。
他已经竭尽全力将她压在怀里,想要弓起背为她支撑起一个尽量安全的空间,可以逃脱的空间,却在最后,还是抵不过现实的挤压,只能凭借本能用肉体把她死死护住。飞溅的玻璃已经嵌入了他的眼皮里,血泪不断滴落在她的鼻尖,他身下的两条腿也被歪曲成畸形,淌着深红色的血,但许京寒却不知道痛。
那一刻,他脑子里全是悔恨,只有悔恨。
如果自己没有答应她的离婚。
如果自己没有和她去民政局办离婚证。
如果自己没有贪恋与她最后的时间,选择自己打车去机场,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回家,而不是强迫她陪他去机场。
那么至少不会,至少不会…
明明他的安安已经要获得想要的自由了,只是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遥却被他毁得彻底。
七年前。
二十岁的顾梨安听从父亲顾家诚的决定,嫁给了京城太子党里最根正苗红的许家独苗。与那些纨绔不同,许家家规家训森严,在老老爷子退位后,许父许母才转战经商,创造了难以企及的商业传说,算得上是人人都翘首以盼的金龟婿。
许家一直奉行着“穷养小子富养丫头”的双标思想。许京寒十四岁过后,生活费全靠各种竞赛和学校的奖学金,初中毕业后还休学一年,被送去了部队训练,自然是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尝试那些歪路,更不屑于如此。
他的每一步早已被妥当安排好,一边读高中一边学习管理,等到高二结束,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被海外顶尖大学提前录取,花两年时间压缩修完三年的本科和一年的硕士,在二十一岁就回国正式接手许家的一系列产业。
有人曾说许京寒初生牛犊,竟然真的靠着年轻的热血冒进获得一席之地。却不知许京寒不仅天赋异禀,还心思深沉,每一步看似急功近利,但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彼时,肺癌晚期的顾家诚早就为了顾梨安的未来愁得连化疗都做不下去,掉光的黑发再也长不出来。在那一群小兔崽子里,顾家诚是怎么挑也挑不出来一个满意的,一个个都还没有定性,他怎么能放心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那些臭小子。
可年龄太大的不是已经联姻,就是会在不同角度和层面上委屈了他顾家诚的宝贝女儿,顾梨安本来心思就被他护得过于天真,等他走后,要是被卖了,说不定还帮着人家数钱。
毕竟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
于是,在顾家诚看来,那时刚刚从y国回来的许京寒,就是老天爷给他雪中送炭。这下他终于可以安心下去面对自己早逝的爱妻了。
顾家诚舔着老脸去找了老同学许闻舟,但许家并不封建顽固,婚姻大事自然是讲究两厢情愿。所以,许京寒回来在家吃的第一餐饭,许闻舟和陈妍就提起了顾家想要联姻的意思。
十七岁的许京雨听完比男主角本人都激动,直接翻出来了顾梨安的照片,给自家冷面无情性冷淡,至今单身无情况,非常可能喜欢男人的哥哥看,小嘴没个遮掩,大部分时间在国外旅行的女孩说起话来直白露骨,点了点手机上的姐姐:
“哥,你看,这胸,这屁股,这腰,就是我的梦中情体,你不动心我都动心了!”
许京寒都没有抬头,淡淡回答:
“都可以。”
还对不停拿着手机伸到他眼前乱晃的女孩补了一句:
“京雨,好好学中文。”
这下陈妍比许京雨还激动了,什么叫都可以,她早就说许家这套双标实在是太严苛,迟早把孩子逼疯,婚姻大事怎么可以说什么“都可以”。
她虽然同情也理解老顾的担忧,但做母亲的总比做父亲的想得更多,总不能因为同情,就这么糟蹋了俩孩子的终生大事。
但知子莫若父,许闻舟自然知道,许京寒从小到大,与其说是按部就班的“乖孩子”,不如说是因为他自己的选择与他们的安排并不冲突,甚至许京寒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比他们的安排还要苛刻。
这样的人向来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本质上比谁都倔。如果他说的都可以,那绝对不是自家妻子认为的无所谓,而是他真的想要。不然,他一定会直接果断的拒绝,而不是故作镇定的说什么“都可以”。
就这样,许京寒开完会后就上了车,在具体到分钟的行程里硬生生挤出一个小时,让司机先去接还在京城读大二的小妻子,然后便去了民政局拍照盖戳。
婚房买在了京艺大学周围的别墅区,两个人就这么开始了同居生活。
虽说是同居,但接手了许家家业的男人一个月都见不着几次,只有顾梨安为了躲过学校的查寝和熄灯,顺便吃米其林厨师的私房菜,才会每晚都住在这空荡荡的别墅里。
婚礼是在来年暑假办的。
顾家诚穿着不合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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