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结束时,克里图特突然说道:“你现在的语音和语调已经改得不错,修辞上也有了点基础,是时候去练一练了。
”还不待莱狄李娅和触手怪反应过来,他便递出了一张纸,道:“明天,去凯旋广场。那里有许多人等待你释放他们的愤怒。”莱狄李娅和触手怪一看,只见纸条上是一连串法律条文和相应的解释,随后还有一些补充的材料。一人一怪看得晕头转向。莱狄李娅不得不问道:“老师,这是什么?”克里图特哂笑道:“有人总觉得当总督就是为了刮地皮的,甚至还想靠立法来强调这种事的合法性,那我们自然得站出来打他的脸。”触手怪也逐渐看明白了,这上面的法律条文规定了若干的苛捐杂税,而且内容纷杂繁复,有的要用原矿交,有的要用打磨过的宝石或者熔炼过的金属交,有的则直接要求上交金银。至于条文对这些税的去向更是讲得天花乱坠,哪怕是稍微云过一点法律的触手怪看得也是头皮发麻。但后面的解释说得很清楚,这些税很多都流到了总督的腰包里,尤其是成品宝石和熔炼过的银锭。附带的材料则是一些对比,用来说明现在豪留的矿业已经被打压到了什么地步。“这是”“《乌里留斯税法》中的其中一些。”克里图特答道。乌里留斯,就是现任豪留总督的家名。“他这么做,元老院不会管么?”触手怪有点难以置信。盘剥百姓也就算了,还特地将税款复杂化,在他看来简直匪夷所思,说不定这里多花的管理成本都比乌里留斯抽到的税都多。“路穆现在自顾不暇,他当然有恃无恐。何况他给元老院的孝敬一分不少,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他敢做,并不完全代表元老院不敢管。”克里图特冷笑道。好吧,触手怪觉得他说的对极了,尤其是最后一点。“元老院不在我们这边,那就算煽动起了民众又有什么用呢?”对路穆政治体系略有了解的莱狄李娅有点困惑。“莱希亚,这里可是路穆的行省,我们的国家属于元老院和人民。特里同有大量富有的归化异族,还有世代拥有公民权的军人后裔。如果他们联名到路穆起诉乌里留斯,他不但会破产,还要面临身败名裂,再无前途的风险。”触手怪默默地听着这个曾说过“贱民什么都不懂”的老狐狸大谈“国家属于元老院和人民”,暗暗思索。他知道这种事绝不会单单是打个官司这么简单,总督刮地皮这种事司空见惯,如果不在场外使点手段,豪留人一定会败诉的。“但,老师,无论是法律,政治,还是修辞和雄辩,我学得都不够到家。”莱狄李娅心里非常没底。“这事已经快到水到渠成的地步了,只需要你推一把。”克里图特的语气不容置疑,“如果这事办不成的话,以后你也不用来这里上课了。”“——”莱狄李娅有点窒息。“想要在路穆站住脚跟,能说会道是少不了的。”看到莱狄李娅的反应,克里图特态度缓和了点,“选举时你要煽动民众,立法时你要舌战群儒,战斗时你要鼓舞士气,诉讼时你要说服法官。任何一条路,都需要你的口才。”莱狄李娅点了点头,好像理解了克里图特的意思。但是触手怪不理解。她还是个孩子啊,而且才杂七杂八学了一个月,怎么就要去做政治演讲了呢?这么大的事,是说水到渠成就能水到渠成的吗?然而据触手怪这一个月的观察,克里图特应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照理来说,他这么笃定地把任务派给莱狄李娅,就代表他能肯定,这个任务对莱狄李娅至多只是有点挑战性。难道说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总督府前游行的人群?还是他恰巧通过什么推断出了目前的情势?触手怪感觉这两个解释都有点说不太通,但是又确实不明白克里图特哪里来的自信。也许这就是浮汞级大法师吧。最终,触手怪什么也没推测出来,只能无奈地和莱狄李娅前往凯旋广场。凯旋广场是特里同重要的集市和集会地,此时也是人来人往。虽然不常来这里,但是触手怪还是有所发现:这里相比一个月以前似乎人变得更多了,气氛也更加凝重。而且平时这里只有一些还算有点闲钱的小市民,或者富人的家奴在逛来逛去,今天却多了许多穿金戴银的富人。如果克里图特所说的“水到渠成”是指这个,那这些人可能正是气愤的矿主和富商。这让他暗暗点头,看起来老头说的没错,特里同的气氛是开始不对了。他鼓励已经紧张得口干舌燥的莱狄李娅道:“莱狄李娅,”“嗯,我尽量试试。”莱狄李娅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她找到一个演讲用的小高台,站了上去。路穆人最喜欢政治演讲了,所以他们修建广场,哪怕是行省的广场时,也会建许多高台方便演讲。她刚一站上去,广场上的目光便一道道聚集在了她身上。集市上的人们纷纷感叹这位金发碧眼的北林少女竟如此美丽,同时也翘首以盼,想看看这位相貌和气质俱是不凡的小姐到底有何高论。莱狄李娅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放心吧,我会在后面提醒你的。”触手怪安慰道。“嗯。”莱狄李娅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回应触手怪,又似乎是在给自己信心。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说道:“诸位,想必大家对《乌里留斯税法》都有所耳闻。这是我们亲爱的总督阁下定下的法律,美其名曰改革税法,实则巧立名目,用繁杂的收税方式中饱私囊!”她开始回忆克里图特给她的小纸条,列数税法中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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