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叁)他对我倾诉了很多,他在奉欢宫遇见我时有多么难堪,我的出现让他知道了他一直是怎样空虚地活着,他告诉我他有多么依赖我,但是他又知道,他不能独占我,这世间,没有一个男人有资格占有一个女人。他希望我能多爱他一点,但是他的行为,却是把我往别人怀里推。我握住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有泪水不停地往下淌,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我真的对不起他,我从未在意过他的心思。我知道,他们对我是有一些情意的,否则,怎么可能会冒着掉脑子的风险去为我收尸?又怎么可能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对我不离不弃?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心地善良吗?仅仅是因为他们要报恩吗?我知道,我能察觉到。但一直以来,我都没能从李晚镜对我那种疯狂的占有欲里走出来,尤其是感受到他们对我的依赖后,我更是害怕,我害怕我把他们也变成李晚镜那样,我害怕自己重蹈那样失败的婚姻。我觉得我可以和他们做出生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亲人,但做不了情人,做不了妻夫。虽然我身中y药,和他们有了肉体关系,让“亲人”的关系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把本该清晰的边界抹得很模糊,但他们总是很清醒,一直很守规矩,仿佛知道这是我的生理使然,所以绝对不会射进来,该抽身就会抽身,好像那是他们的工作。我回应不了他们的情意,他们也从未向我讨要过更多。我握着叁秋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他那么疲惫,那么虚弱,可每次看到我,他的眼睛都会笑一笑,但从来不会说什么。一想到我一直对这样一颗热烈又压抑的心视而不见,反而因为他们对我的百般依赖,而认为他们是依附于我生活的莬丝子,我就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一百六十四)我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云,坐了很久,想了很多。一直到快傍晚,叁月扶着叁秋出来透气,坐在石磨边,叁秋看见了窗边的我,朝我微笑,叁月在收拾白天晒出来的东西,叁秋也偶尔帮下忙。陆白月在院子里一边剪花枝,一边喂羊,尽管我说过他很多次不要拿那种东西喂羊,但这一次,我没有出声。我看着院子里的叁个男子,他们都很年轻,也很漂亮,性格也好,不知道能不能和睦共处呢?就目前来看,好像是可以的。总结来看,算得上是好男人。上天真是待我不薄,竟然给我一下子塞来叁个男人。在过去听过的故事里,像我这种情况,有一个人在身边不离不弃都了不得了,而我居然有叁个。我敲着窗沿,一个自己都觉得好笑的念头涌了上来。叁秋见我在发呆,勉强走过来,给我看他用草茎编的一只小兔子,他还用两粒芝麻给它点了眼睛,非常可爱,我忍不住笑出声,叁秋也微微地笑了。我看着他,道:“你愿意做我的夫人吗?”他一怔,似乎是没听明白,我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似乎连嘴唇都在颤抖,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他对我说:“不,不,别这样……不要可怜我……”我笑道:“我不是可怜你。你真是,哎……以前是我不好,我既要了你和叁月,该给你们名分才是,这是我的责任。”我摸摸他的脸:“别哭了,再这么下去,你的眼睛会哭瞎的。我有个乳母,就是哭瞎了眼睛。”他握住我放在他脸上的手,只是哭得更伤心了。我道:“以前,咱们没钱,我身体也不好,还得靠你们才能活着,所以我一直没想这事。现在咱们小有积蓄,也是时候办个席,请众亲朋吃个饭,确定一下我们的关系。不过这样一来,你们男子的身份就暴露了,以后只能呆在家里,不能去香料店抛头露面了。”他哽咽道:“我,我可以在家里帮你,我也会调香,会做很多,我不能在外,可以在家里帮你……”我的心猛然一颤,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多么地希望我能自由,可他却甘愿把自己居于牢笼之中。是姜国的礼法使然,还是某种感情使然呢?我不敢再细想,有些时候,我认为自己不能太过较真,糊涂一些也很好。我笑道:“这么说你是愿意了?”他握着我的手,放在眼前,仿佛是祈祷一般的姿势,不住地点头,仿佛点得慢一点,就是他不愿意似的。我道:“不过还有一点,我得跟你说明白。”他看着我,我看向在一旁惊呆了的叁月和头发已经被羊含进嘴里的陆白月,道:“虽然这样很吓人,但是,如果我要娶,就得一下子娶你们仨,这样,你们也愿意吗?”我给他们解释,好让我不显得那么渣:“你们叁个都跟我生活在一起,还都……只娶一个,对另外的人都不公平。不过你们放心,我会一视同仁,绝不搞大房二房叁房之分。”叁秋一边流着泪一边笑,道:“我和叁月一起侍奉过你,如今又怎会还在乎这些?”叁月回了神,道:“世间女子叁夫四侍再正常不过。只是,我和叁秋,我们二人皆是倡倌出身,身子不净不说,连正经户籍也没有,与哥哥平起平坐,终究是不妥。”我知道他也是同意了,便看向陆白月。他不知何时已经回过神来,把自己的头发从小羊嘴里夺了回来,道:“我不嫁。”说完就去溪水边洗头发了。我:“……”叁月叁秋:“……”我只好安慰他俩:“我去跟他谈一谈,你们俩先在这里,你们放心吧,他就是不嫁,我也会娶你们。叁秋,你务必好好吃药,好好睡觉、吃饭,成亲有许多事要准备,你得打起精神。叁月,这段时间家里的事,你多帮着打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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