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这个故事叫《麦琪的礼物》,为了能让他理解,我把故事里的性别做了颠倒。从前,有一对贫穷的伴侣,丈夫长得很漂亮,有一头人人羡慕的长发。叁月问,像哥哥那样的长发吗?我思考了一下陆白月的头发,说,对。在新年到来之前,丈夫剪去了自己珍爱的长发,换钱买了一根表链作为礼物送给妻子,希望能和她祖传的金表相配。他忐忑不安,害怕妻子讨厌他剪去长发的模样。妻子回来后,非常诧异,但并不是因为他变丑而诧异。叁月问,那是为什么呢?我道,原来妻子已经卖掉了金表,为丈夫买了发饰。叁月叹道,这位妻主真好,是世间难得的良人了。但……这样岂不是……彼此的礼物都没有派上用场,还都失去了自己珍贵的东西吗?这个故事好难过啊,怪不得你会哭。我对他说,最珍贵的东西并没有失去。他不解,我为他解释:“我不是感到难过才哭的,我为自己一生也不能拥有故事里的爱才哭的。”他问我:“为什么?”我笑了:“因为我不可能为了给别人买礼物就卖掉自己的长发或者金表,毕竟我一直都挺有钱的。”叁月听了我的话,脸上的表情五花八门,我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够了,我道:“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我刚刚看你都要哭了,太凄凉总归是不好的,要有点乐子。”叁月无语,我只好道:“好吧,我以前生活是不错,现在也很不错。锦衣玉食是很好,粗布麻衣也自有它的乐趣。”“可贫贱妻夫百事哀。”他道:“故事里的事发生在现实里,人们只会大吵起来,责怪对方为什么卖掉头发或金表,让自己的付出付诸东流。”我点点头:“我知道,所以它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可即使我知道麦琪的礼物是美好的幻想,我也如此渴望这样的爱情,无须言说的爱,奉献一切的爱。我渴望有人至死都爱我,渴望有人真正地爱上我,不因为我是女人而爱我。当然,我也希望我能至死地爱着别人。可惜我没有这个能力,我总觉得我是一个空空的水壶,倒不出爱。只有别人给我注入名为爱意的水,我才能充盈,我才能爱。家人总是无条件给予我爱的,她们给予,并且不要求任何回报,所以在她们面前,我永远充盈着,也能永远爱着她们。叁月叁秋拼尽全力救我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来自非家人的爱,但并不是,他们如莬丝子般依附着我,他们救我并不单单为了我。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忘恩负义,但我想说的是,我愿意用一生去报答这两位救命恩人,可我们之间,绝不会有真正的爱情。我对叁月说:“说说你吧,你刚刚说,男人如浮萍,‘浮萍’这个词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你是不是读过书?”叁月谨慎地看了我一眼,紧张地点点头。“那你在我家的时候还说自己不识字,小骗子。”他急忙道:“我不是故意要撒谎的,只是……只是……男人识字是会……”说着急得眼泪都要往下掉。“乖乖。”我急忙安慰他:“我开玩笑的,逗你玩呢!”他看着我,确定我是真的在逗他,脸色才稍稍好看一些。“这么说你以前家底应该还算殷实,可你为什么会流落风尘,又为什么会被游街呢?”(一百四十一)叁月告诉我,他的原名叫桃叙,生于江陵一户富贵人家,家里姊妹兄弟众多,关系十分和睦。像他们这样繁荣的人家,地处遥远的江陵,在当地是一等一的大户。他们家是比林家的墙还要高的深宅大院,男子都住在内宅的院落里,由一堵墙和外宅隔开,院落里有十来间小屋,他们从来不会踏出内宅的门,就连前院也不会涉足,除了家中的女性成员,连女仆人也不能进到内宅去。很多男子一直到出阁,都没有见过外边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养出的是真正深闺中的公子,不谙世事,他们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学习闺中术去讨好未来的妻主,十五岁一过,就一无所知地被送上了女人的床。“有的女人就喜欢这样的。”他说:“主……峯寻真也时不时会挑几个年纪小的,故意不调教,在外边养到十四岁再送过来,直接接客。他们什么也不懂,全由恩客主导,一夜尝尽做为男人的滋味儿。那个时候的我们,跟这种小倌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在深闺的时候,他们过得很快乐。与世隔绝的日子里,生活富足,什么小玩意儿都有人买来,没有外人打扰,他们哥儿几个常常在一起玩,桃叙偷偷读了几本书,认了些字,还挨了顿敲手掌心,但依然很快乐。他们就像开在封闭山谷里鲜嫩的花苞,在属于某个女人之前,不会有人知晓他们的存在。他们每个人,都是那么纯洁、天真、白净。直到他们家一夜之间覆灭,全族女子入狱,男子被卖为苦奴,去二百里外的河道处拉纤修河。家中的男仆能跑得都跑了,只剩下他们这些跑不掉的,他们没有做过重体力劳动,被养得细皮嫩肉,很快就受不了,倒了好几个。后来来了位太守,瞧着他们这些深闺男子也做不成什么事,但都生得一副好相貌,便将他们由苦奴转作了官伎,养在后院里,有时候来了客人,他们就负责服侍这些客人。桃叙还有两个弟弟一直被哥哥们保护着,直到他们分别被卖给了不同的商人。桃叙起先是被商人转卖给了一户人家,这人家的主人是个四十五岁的中年妇人,性癖奇特,看了两天少年玩弄自己的y戏后,就把他转卖给了峯寻真,开始了被调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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