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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没有早一点告诉辛瑶我心悦她,还没有教一教宋元明第七式的剑法。
又或者我只不过是悲哀,有无数像我这般以命相搏的人,本应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却要因为天道使然,便早早经历爱别离求不得。
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挣扎着上岸,命运却又要仔细捏着我的手,然后轻轻巧巧地掰断骨节,把我推进泥沼里。
然后温柔柔柔地说一声,“命运使然。”
乌云密布,大雨滂沱而至,这些雪花便很快变成了水,我坐在溪流旁边,一步一步按照指引走向无极宗深处,天地一片寂静,我却能听到无数哀鸣。
下界的无极宗尸骨遍横,有敌人的,也有我们自己的,北方呜咽,似乎是在嘲笑着我们纵然赢了又怎么样,至亲至远全部都已经湮灭在这里。
指尖是冰凉的,但说起来奇怪,我并没有巨大的悲伤袭来。
为了一个渺小的希望,我已经拼尽全力去争夺,这一路走过来,终究是失去很多人。死亡本身并不能带给人恐惧,所恐惧的是爱别离、求不得,可我偏偏不信这样的命运。
我所悲伤的不过是还没有给师尊庆贺今年的生辰,还没有尝一尝曾师叔亲手酿的酒,还没有带辛瑶去看看落日森林最深处的海,还没有和宋元明按照下一年的约定去斗技。
我悲哀的,不过是我辜负了无极宗上上下下那么多弟子对大师兄的信任。
走在楼阁的阶梯上,我似乎满目疮痍,望见了那些不为人知的悲凉。
或许有人想要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我出生在九尾狐族,但却是并不受宠的孩子,天生有缺陷,在等级测试的时候,甚至连入门的门槛都无法达到。
你们大约都以为我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好相处的人吧,约莫知道我算是无极宗里天资聪颖的弟子之一,也知道我向来以修炼为主,闭关很多年不出。
出关之后,在这一年的跌宕起伏里,手里又沾了多少鲜血,屠杀了多少恶鬼凶灵,以漠然和狠厉。
从前我坐在无极宗阁楼里的时候,掌门总是会在石台上面念经,他看着我这样一只不会说话又虚弱无比的狐狸,并没有出手相救,也没有将我赶出去,只是慢吞吞地讲解经文。
我只记得从那以后,便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很多年以后我依然会想,师尊所说的敢为天下先,注定要以那么多人的性命为赌注,他会不会有一刻的后悔?会不会在临走的那一刻觉得歉疚和悲哀?
现在我能够明白,这些问题的回答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不管怎么抉择,最终的决定权都在我们自己手中。
其实有关于我的所有,都远远没有后人所记述的那么波澜壮阔。
只是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做了些平凡的选择,像师尊所说的,任何问题的回答,都在于你自己怎么想。
有那么一些故事,说的是被遗弃的妖族之子冷血无情,在成为修真界的大师兄后,又是多么的冷淡漠然,终年闭关从来不与弟子们接触。历练一年之后,把温润如玉的外表撕下,刀锋向前,仿佛是一位浴血修罗。
漆黑冰冷的盔甲被刀剑劈碎,有白发红眸的男人带领着一群没有后退之路的人去闯鬼门关,最终死了三百二十七位,在废墟上建立了新的宗门,有人说,期间的冷酷和计谋令人不寒而栗。
其实所有的故事,都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也没有那么,动听。
只不过是诉说了一些我的痛苦罢了。
你一定会疑惑吧,那样一个强大到面对死亡都毫不在意的人,又怎么会痛苦。
被宗族遗弃的时候,我被丢进落日森林深处,几次踏进鬼门关,遍体鳞伤的时候曾经出现过幻觉,连野兽的撕咬都已经感知不到,我痛苦的是,为何会有父母不愿意选择我这般的孩子。
世人常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我是不是就是手背呢?
被抓进牢笼,鞭挞无数次的时候,我也是极为痛苦的,憎恨和埋怨过这世间所有的不善意和恶毒。
所以我学会了少言,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被遗弃也没有什么不好。
怎么不好。
少了一只天残的拖油瓶,对于九尾狐族来说,一定是皆大欢喜吧,或者他们根本就不记得有这样一只狐狸。
放弃也好,求救也罢,我慢慢在几十年的摸爬滚打中学会了面无表情和愈加刻苦的修习,我只是很痛苦,并不太想做一辈子的隐形人。
被所有人遗忘,和死亡也没有什么两样。
那个时候的我,原来是那般愤世嫉俗又偏激。
几百年后,我长于无极宗内,跟着一个老大爷上山捉鸟下水捞鱼,闭关多年,也总有一个老头过来送一些甜食,然后笑着把我的头发摸得乱七八糟。
人都是会成长的。
百年后我也终于放下了过往,能够坦坦荡荡三言两语地告诉辛瑶,我曾经是个怎样的人。
而如今,我最痛苦的,不过是寂静无声处,蓦然回首的时候,亲切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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