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小心地捅捅他:“绪哥,点你呢。”
“。”
李绪懒洋洋地向后一靠,满脸写着废话完没,废话完下课。
孙胖刚一背过身他就把手机掏了出来。
超市里卖的牙刷一般有几种口味?搜一下。
“?”同桌两眼震惊,怎么还有人顶风作案啊我草,而且扫了眼,查的还是这么无聊的事情。
没多久手机上方出现新消息。
他点开。
【y:放学不用等我。】
【y:有事要回家一趟。】
李绪顿了下,关掉刚打开的网页。
下课经过8班门口,听到两个他们班的在走廊聊天。
“窦遥怎么突然翘课走了?我卷子还没找他收呢。”
“不知道啊,班主任过来直接把他叫走了,好像是家里有什么事吧,你急就发短信问问他。”
“我没他号码,上回问他他没说……”
回到教室李绪给窦遥发短信。
【?】
等了很久窦遥也没回。
放学铃一打李绪就往家跑,脑子里出现无数种可能。
比如付萍想不开干了蠢事,比如窦遥他爸跟付萍大打出手,或者付萍来找他妈麻烦,闹得左邻右舍全知道了。
想来想去心脏怦怦直跳,打开家里的门里面却格外安静。
朱学香坐在客厅,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呆了一下。
“……你怎么跑回来了?”
李绪松了口气,走过去看他妈,却发现她的神情不太对劲。
其实抑郁症严重的人经常会这样。这段时间朱学香总是坐在小板凳上发呆,或者在阳台出神,整个人没有看着生气。李绪嘴上不说,神经却经常绷得很紧。
“妈你不舒服?”
朱学香木讷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你怎么这种表情。”
李绪转过头往卧室看,发现他妈那个房间被翻得很乱,一些证件跟存折之类的东西摊在床上。
他一秒警惕:“吴作富回来过?”
“不是他,他怎么可能回来。”朱学香还是缓慢地摇头,摇完把儿子的手拉住,往下扯了扯,“你坐下,妈跟你说件事。”
李绪木着脸坐下。
朱学香先是看着他,看了一会后两只手摸了摸他的脸,疼爱地说:“大了,也懂事了。”
李绪躲了一下。他不懂表达感情,反应很生硬。
朱学香说:“今天下午付萍来找我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绪倏地抬起头。
“你都知道?”她问。
“……嗯。”
她微微颔首,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知道我就不用再啰嗦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有件事估计你还是不知道。”
“吴作富从付萍那里借了十几万,还打了欠条。我看了,上面写的五分利,你说她是不是傻的。现在吴作富人找不到了,摆明就是要赖账。”
李绪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朱学香指着他脚边:“付萍就在这个地方给我跪下了。她说那个钱是她留给窦遥上学用的,求我告诉她吴作富的下落,她好去把钱要回来。”
“吴作富跟她……的时候,我都一点也不知道,现在他人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丈夫出轨、借钱跑路,这两重难堪加在她身上,让她迅速老了好几岁。坐到木椅上,她安安静静地缩起胳膊,把两只手夹在膝盖之间,杂草一样的头发挡到眼睛也顾不上打理。
李绪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呼吸也没声音。他的脑子像被谁用刀捅了一下,稍微动一下都难受,只能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朱学香也望着儿子:“我跟她说了我们没钱,一分钱也没有。吴作富走的这三个月连个电话也没打过,连袋米都没给咱们留下。她竟然还说要报警,她……她不觉得丢人吗,出了这种事情,说出去大家都不要活了。”
不过说实话,绝望之余,朱学香居然觉得松了口气。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没什么指望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要是哪天真想不开走了绝路,吴作富在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很有可能会毁了李绪一辈子。现在他跑了,要么永远消失要么回来还债或者坐牢,哪一种都比留在这个家强。
李绪无声无息地站在她面前,好几分钟后才转过头,往走廊外面看了一眼。
窦遥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怎么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对。
能有什么动静,总不能下来把我们杀了。杀了我们也变不出钱。
他低下头搓了搓脸,问朱学香:“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朱学香摇头:“付萍都跪下求我了,我要是知道不会不说。”
十几万,听起来其实没那么吓人,但李绪攥紧手心想了想,又觉得是个天文数字。
他低头,看见自己早上留下的牙膏印。
“我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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