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绪闭了闭唇,绷紧眼皮,哗啦一下从上面褪去上衣。过程中窦遥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
“看你爹看。”李绪忍着打人的冲动脱光,“转过去。”
五分钟的澡那叫战斗澡,但窦遥干什么都那么不紧不慢。李绪全程一眼都没看他,自己洗自己的,不过还是能感觉到旁边这人动作不行,不到位。
“你快点。”李绪抿唇,“别拖拖拉拉的。”
他清瘦的少年身躯站在热水下,冷漠地赤着脸,真的很想暴打旁边的人一顿。
窦遥一声不吭。
“听到没。”
窦遥嗯了下:“在快了。”
嗓音莫名其妙的,很沙哑很沙哑。
李绪勉强睁了一秒眼,透过水雾发现窦遥是背对着自己的,身形很高又很瘦,骨架莫名已经像是个大人。
从青涩到成熟到底要多久?有时候要经历漫长的时光,要痛苦,要欢愉,要淬炼,有时候却只在眨眼之间,发现身边的人早已长大,于是意识到自己也不再稚嫩。
这种感觉李绪也说不清。
像一门绝世武功,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本秘籍收录,但它确确实实存在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在过去的岁月里,你我日日修习,埋头苦练,终于某一天化于骨血,大功告成。
可这所谓的惊世绝学在经年之后回首,原来也无非回忆而已。
“我能转过来了吗?”
窦遥微微侧过脸,余光对上李绪躲避的视线。
被管得很严
“你们俩怎么回事?”
门口的教官叉着腰,指着角落那两个男同学:“都停水了还不出来,干搓啊!”
很快其中一个就从里面低头冲出来,另外一个腿有点瘸,不紧不慢地拿齐所有东西才离开。
军训总共就七天,为洗澡这事李绪三天没理窦遥。
回校以后开始上课,11班班主任是个特别和蔼的胖子,人称孙胖。孙胖见谁都笑眯眯的,唯独爱针对一个人——
李绪睡觉他敲桌。
李绪走神他拍头。
李绪不写作业他发飙。
在第108次目睹好兄弟被拎到办公室训话之后,课间迟钦过来发表感慨:“绪你到底怎么惹孙胖了,上厕所抢他坑位了?”
李绪插着兜坐下,盯向窗外的麻雀。
烦。
叫什么叫,就你飞得高?
拿出桌子里藏着的手机,他瞟了眼,没新消息。
迟钦也空虚地检查收件箱:“你说席雯干嘛呢,去国际学校以后连人都不理了,说好的苟富贵勿相忘呢?这才几天,不会就已经把我给抛弃了吧。”
李绪很绝:“你是她什么人,她为什么要理你。”
“朋友啊,”迟钦表情别扭又笃定,“好朋友!”
好朋友会一天发三十条短信?
李绪刚想拿这话堵他嘴,忽然想到自己跟窦遥每天发的也不低于这个数,顿时把话咽了回去,望向窗外拉了拉耳垂。
扯完淡迟钦问:“今晚老地方见?”
用孙胖的话说,东边那个校墙都快被他们翻塌了。
“行。”正好李绪也要刷网棋段位。
晚上老时间老地点一群人进去,老板看见了想开口骂,迟钦拽了巴唧地掏出身份证,啪地往前台一拍:“哥们儿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
李绪还是最里面那台机子,他旁边的位置大家默认是窦遥的,再右边才是迟钦跟蒋方方。
“雷雷不来?”
“傻逼忙着恋爱呢,”迟钦开机,“见色忘义。”
蒋方方愁眉苦脸:“我还想抄他英语作业,他不来那我……”
“你抄瘸子的啊!绪你跟窦遥说一声让他把作业带上,正好我数学也还没做。”
李绪看着像没听见,片刻后却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
【人呢,死了没。】
窦遥没回。
不会翻墙失败了吧。
等了十分钟,李绪皱皱眉站起来。
迟钦:“去哪啊?”
“帮人收尸。”
“……谁啊。”
还没说完窦遥就从门口进来了,单肩挂着书包,校服一尘不染。李绪回头看了眼,嘴里低声骂了两句脏话。
窦遥:“怎么站着。”
“他——”
李绪拧开迟钦的头:“腰疼想站着,不行?”
迟钦:“……老子下巴、都他妈、差点儿、脱臼了,有人帮我发声吗?”
坐下窦遥就把作业全拿了出来,一本不落。李绪凉凉地侧眸:“所以短信你看见了?”
“嗯。”窦遥说,“没来得及回。”
打几个字还能累着你?
“腿。”只见窦遥熟门熟路地弓身,右手越过他的膝盖去够他书包。李绪收回腿目视远处,无声地骂了一句傻逼。
够到书包窦遥抬起身体,那瞬间跟李绪擦肩而过。
?
李绪把眉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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