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安恢复意识没多久周家人就全围了上来,周谨行和周宗贤脸色最难看各揣着心事,周熠依旧是那冷冷的样子,周老太太这次也没有像上次他中风清醒过来后那样欣喜。说是一家人,心里盘算的不过是怎样要他的命。这次昏迷不像生病,周太安半梦半醒间总能听见人说话,有时是女人们细碎的哭声,有时是男人们密谋的低语。他分不清自己是真听见些什么还是梦魇,总之他醒不过来,这感觉让他害怕极了。人岁数越大越怕死,周太安更是怕上加怕。清朝覆灭他没怕,日本鬼子打进北平城他没怕,只有衰老让他不得不怕。他阴骘浑浊的双眼低低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没一个人对上他的眼神,他们或多或少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李老大夫给周太安把了脉确定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就离开了,只剩下周家人围在周太安的床前。周老太太率先开口:“老爷您可算醒了,您昏迷这段时间家里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周宗贤站在周老太太身后瞪她,怕她变卦把他和丁小伟的奸情抖出去,却没想到周老太太下句话是。“八姨太生了,是个女孩。”周太安听到前半句还面露欣喜,但听到生的是个女孩瞬间挂了脸。他本就没什么精神疲惫的闭上眼嘟囔:“竟然是个女孩,本以为,唉。”叹了口气又话锋一转:“怎么这么早?不是还没到日子吗?”周老太太给周太安拉了拉被子回答他:“生孩子这事怎么说得准?孩子想出来谁也拦不住,也不知道老爷这次昏迷和他生产有没有关系?毕竟老道长可是说了女孩会克您。”周太安闭着眼看不清神态,但周家上下都知道,他们家这位周老太爷近些年来越来越迷信,不然也不至于娶个男人当姨太太。周宗贤知道那孩子是丁小伟的命自然想替他说几句话,但又怕言多必失。但这也是周谨行的孩子,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在乎吗?周宗贤打量周谨行的神情,见他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免更恼火。他上前一步挤到周太安床前撞了下周谨行,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周太安说:“不过是个神棍的话,爷爷不必当真,要我说就应该把城里这帮神棍骗子都抓到情报处里过几遍刑罚,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周太安没回答周老太太和周宗贤的话,他貌似又衰老了不少,没精力再去教训周宗贤。他闭着眼睛不知是沉思还是休息了半天才睁开眼看了周老太太一眼。周老太太和他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些年自然知道他有话吩咐自己,她马上开口问道:“老爷,您看那孩子怎么处理?”周太安回答:“就先抱到你那养吧,大了后再送出去。”孩子送到周老太太那又怎么会长大?大家心里都清楚周太安是借周老太太的手除了孩子,孩子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关心,只要这个和自己相克的孩子不在自己眼皮下活着就行。周宗贤马上就想冲出去反驳,却没想到周谨行的手把他死死拽在原地。周谨行脸上还是那副全听周太安吩咐的样子,身子却也莫名的僵硬绷直。周宗贤知道只要周太安做了决定,那便是任何人都不能忤逆的。他刚脑子一热差点冲出去,好在周谨行始终保持着理智,又把他拽了回来。现在看来只能再从长计议,从周老太太那下手,或许还能留那孩子一命。
周老太太的仆人得了令才往丁小伟的院子去没多久,其中一个老婆子就急急忙忙的又跑回来,进屋就对着周太安禀告:“老太爷,八姨太不肯把孩子交出来,此刻正在院子里和仆人们发疯。”周太安气的瞬间瞪大双眼,丁小伟自从进门后没有一次不违背他。放在以前周太安可能还仗着丁小伟“菩萨”的身份,给他留三分薄面,此刻他偏偏生了个和自己相克的孩子,还执意留在身边养,不止打周太安的脸,还丝毫不顾及他的生死。周太安动了怒,直接从床上坐起,被气得咳嗽几声,通红着脸对周宗贤喊道:“你去,把那贱人弄来,他再不听话,就把他绑过来!”周太安着实被气得不轻,就连周宗贤想替丁小伟说几句好话也无从下口,只能点了头去带丁小伟来。周太太给周太安顺气又接过丫头的茶递给周太安,周太安喝了几口才平复了气息,刚要躺下,周老太太就开始火上浇油:“老爷您刚醒来何必和他置气?实在不行家法处置,都交给小辈们去办就好了,为了他气坏了身子,实在犯不上,毕竟他一直以来对您也算不上尊敬。”周太安听了这话马上又气的坐直身子摔了茶杯骂道:“我今天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知道,这家里到底是谁做主!”周谨行默默收拾了地上的茶杯碎片,挥手让屋里的下人都退下,他亲自重新做了茶端到周太安面前奉上才开口道:“爷爷,自己的身子要紧,再者说您也要顾虑到李仙人曾说过的话。”他看着周太安那浑浊的双眼微微闪动了几下才接过茶杯,最终放下心又说出后半句:“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对啊,请神容易送神难,周太安又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对丁小伟的容忍实在是到了不得不发火的地步。处罚丁小伟,怕老天爷不让,不给他点颜色,自己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还是等会看看他的态度吧,如果他能服个软,改一改那副天不服地不服的性子,自己也不是不能给他个台阶下。周太安把茶杯又递回周谨行手里才看见他脸上的伤。“你这脸,是怎么搞的?”周谨行微笑着回:“进城回来的路上遇到暴民抢劫,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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