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国开战已有多半月,崇南县作为北地军队驻扎地之一,适逢大旱,百姓背井离乡,多数南迁。
村落里荒地成片,有的是无人房舍,疾行一天一夜,周克馑一行找了几间空屋,轮流补觉,又搜刮了几件当地百姓来不及带走的粗布麻衣换上,埋了破烂的甲胄长兵,把匕首和短剑藏在衣服里,清点好干粮,装作流民,等天色一暗便匆匆赶路,正好在第二日一早赶到了崇南县城郊。
此地流民太多,城门重兵把守,放走妇孺,拦下男丁,以备征兵、耕地等不时之需。
周克馑远远哨望,眉头死死拧起:“我们还是得绕过县城。”
众人已经习惯了跋涉,对此没有异议,他们全身心地跟着这个小将军,身体上的疲乏远远抵挡不了回家的渴望。
为了避开守军,他们故意选了极为偏僻难走的林间小路,荒山野岭峭壁雪山攀过,这等平地荆棘竟觉得不过如此。
如此白日行走打猎,晚间上树轮守休息,两天两夜下来,终于绕过了偌大的崇南县城,到达南郊。
只是今岁大旱,平原不比山间人烟稀少,再难手到擒来猎到猎物,干粮所剩无多,甚至溪水都少见,水囊早就空空如也,大家嘴唇干裂嗓子嘶哑,强撑着。
“小将军,我想起来了,西南那座不高的小山,上边有山泉水!”高庆哑着嗓子。
周克馑远远瞧了眼那座不高的丘,立刻转了方向。
见高庆还有些吭吭哧哧,疑惑:“怎么?”
高庆道:“那山泉位置隐蔽,出水很少,末将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齐达禹“嗨呀”了一声:“去看看就知道了,反正爬山咱们哥几个在行!”
“就是……崇南县的乱葬岗就在这山上。”高庆胆子不大,担心他们取笑他,一句话说的犹犹豫豫。
周克馑轻笑:“这么多波折,阎王都没索走咱们的命,还怕那乱葬岗的小鬼不成?”
高庆挠了挠头:“确实,末将多虑了。”
胡玉楼开玩笑:“你要是怕,我把小黑给你抱着?”小黑是他们给小熊起的名字,季布的那只唤作二黑,没什么新意,就图个贱名好养活。
高庆作势要抢,胡玉楼口不对心,宝贝似的抱着不给他。
趁着天色尚早,他们加快步伐,到了高庆所言的那座小山脚底下已经是红日挂山头。
这座小山鲜有人迹,连路过的猎户棚子都是多年以前的,现如今早就风化坍塌。
所幸高庆记性不错,没费太多力气便找到了那处泉眼,上边冒水甚少,等几个人解了渴,集满了数十个水囊,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天都黑了。
黄月半残,秋风萧萧,林叶婆娑,愈发寂静了。
他们大着胆子,决定穿过另一边的乱葬岗下山,省了原路返回再绕的功夫,能早点回家。
高庆紧紧抓着季布的胳膊,还要拉着张威站在自己身后才能放心。
乱葬岗果然名不虚传,极为显眼地飘着几簇幽幽鬼火,有限地映凉了上边的层层尸骨。
周克馑手心发汗,却不敢露怯,握紧匕首,另一只手举着临时做的小火把,强装镇定走在第一个。
为了壮胆,嘴上跟别人说个不停。
怪禽阵啼,凄神寒骨,脚下踩着或硬或软的质地,不敢看亦不敢细想。
忽然,不远处地上有个胳膊怪异地立了起来。
“谁!”周克馑匕首乱挥,厉声喝问。
不问还好,这一问,瑟瑟风中竟真的传来时断时续的说话声,细细听着竟还是叫的“二公子”!
周克馑大口喘着气,其他人也吓得够呛,拿着火把扫视四周,却见那胳膊又摇了摇。
“我行九定不是找我的……”
“我行叁……这小鬼定是找错了人……”
后边他们七嘴八舌地小声嘀咕,周克馑却越来越心沉。
“周二……”肃奚刚一开口,周克馑激灵一下打断他:“我知道!!”这么多人就他行二,他娘的这孤魂野鬼是冲着他来的!
周克馑顿在原地,脚如灌铅,死死盯着远处那胳膊似的影子,此时又响起了那鬼气森森,断断续续的呼唤。
周克馑狠狠抹了把脑门,一边向那处移动,一边壮着胆子开骂:“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小爷我阳气重,莫要自寻死路!”
那呼唤却更急切了些,周克馑脊梁发冷,正想提议赶紧原地返回跑了得了,却听黄周喜体贴问道:“小将军要是害怕,末将可以前去一探!”
“谁说小爷怕了!”周克馑脱口而出,吐出一口浊气:“咱俩一起去哪看看。”
黄周喜跟齐达禹背上的肃奚对视憋笑,赶忙到周克馑身边,带着他往前探去。
月色冷,鬼火幽,火把是此间唯一的暖光,周克馑紧紧攥着,跟在胆子大的黄周喜身后,到了近处终于看清,这下面竟真的是人的胳膊。
“二公子……”那“小鬼”察觉两人靠近,竟然抬起了脸。
匕首乍然收势,周克馑看着这人熟悉的脸,惊诧喊出了声:“阿义!?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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