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琮平静地接了她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阿厘一边为阿义欣喜,一边又为周琮说起周克馑赧然。
她是周克馑的女人,在他死生不明之际,一心满足腹欲,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敢开口让琮世子帮他。
她似乎没有那样的能力,也没有那样的勇气。
阿厘默然垂下头,等侍者端了洗漱茶来后,安静地比照周琮的动作,照猫画虎净了口,两人均没再开口。
北地那么大,她要是寄信的话往哪里寄呢?
若被旁人看见,追查起来会不会连累世子?
若是她去找周克馑呢?
可是这么多天下来,军中应该也知道消息了,他被羁押了怎么救他呢?
阿厘垂首,看着自己簇新的鞋面,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许久,阿厘试探地道:“此番未波及到您,真是太好了。”
她是他一眼就能看穿的深浅,纵使难知她这话有几分真意,周琮还是由着她的意愿说下去:“圣上开恩,侥幸得免。”
阿厘又问道:“那侯爷如此…您会难过吗?”
周琮形状漂亮的眼清亮如许,淡淡的看着她,让她觉出一种难言的压迫之感。
她紧张地轻咬下唇,知道自己此番发问已是逾矩,但她实在没别的主意了。
“不知道。”出人意料的,周琮回答了她,似乎是敷衍之语,可阿厘却莫名地觉得这就是他此刻真实的感受。
外边雷声殷殷,竹林霎霎,他起身行到窗前,窗木迸湿,屋檐水珠连绵。
“若是以前,大抵会觉得痛快。”周瑾安为了巴结先皇和秦昇,疏远构陷奚家,冷落母亲,令她心生郁结,不愿求生。
周瑾安也未曾对他尽过为父之责,当年几番瞧见他对周克馑的爱护模样,待自己却如同陌路,何有不恨。
这么多年,不解、不平、不忿有过无数次,可当他心智渐渐成熟,才懂得,父母子女缘分天生而已,强求自扰。
抛开父亲这个身份,周瑾安只是无一处令他敬服的庸人而已。
“如今,不清楚。”
他对他的期待已然所剩无几,对他承受报应也没多少快感。
可得知他临刑想见一面,却还是在意的。
外头夜雨有声,周琮临窗而立,任心绪发散。
阿厘后话藏在喉中,张了张嘴,难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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