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知道那辆车里坐的是谁吗?”侍卫遥指了一下。“前太子。像她这样的人,看着是宫女,实际上是侍候太子爷的女人,若是那位太子爷没被废,她以后大小也是个娘娘,就算现在不是娘娘了,也不是你能招惹的。”
“你来之前,你们头儿没跟你交代,这里头的谁都不重要,除了那几个已经被废的皇子,就是这位废太子了?”
刘长山一愣。
他妻妹胖福儿是太子爷的妾,我滴个神啊!
刘长山心里有点慌,敷衍道:“我真没招惹她,就是过来洗手,而且她真是我同乡。”
侍卫斥道:“行了,你这借口骗不了我,当我不知道你们这群人盯着那几个废妃眼睛都直了?看归看,一个都不能动,这些人都是要送回京的,闹大了谁也担待不起。”
话都说成这样了,刘长山自然只能陪笑应是,侍卫说完也就走了。
福儿回去后,就把碰到姐夫这事跟卫傅说了。
听说这里头有个军头是福儿的姐夫,卫傅又动了想让福儿跑的心思。
只是不等他话出口,就被福儿打断了。
“行了,你别动这心思了,我姐夫有名有姓有家,能帮我往哪儿跑?一旦查下来,不光我姐夫跑不掉,还要顺藤摸瓜查到我家里去。”
她有些埋怨卫傅,他怎么挖空心思就想让她跑。
卫傅欲言又止地看了她肚子,解释道:“你的肚子……若真有了,我不想你们被我连累……”
福儿错愕,合则他还记着这事呢?
又看他偏开脸强忍着自愧的模样,福儿的心顿时被刺疼了。
这种疼痛让她有点陌生。一直以来太子在她眼里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骄傲正直,意气风发,身上没有那些纨绔的王公子弟的臭毛病,也不会以势压人,动不动对宫人打骂。
就是有点单纯,有点稚嫩。
但这也是私下里,两人相处时是这样。
表面上他是一个合格的太子,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三皇子四皇子那么对付他挤兑他,他依旧收着手,不愿跟兄弟们计较太多,小喜子小路子甚至包括她,平时在他面前那么放肆,他嘴里训着,实则从来没动真格罚过谁。
说是太子当以仁德为表,实际上是本质善良。
这样一个人,就该那么耀眼夺目的活着,现在却变得敏感又多思。
福儿不禁自我怀疑,她平时是不是该多安慰开解他,而不是该粉饰太平,弄得他不想让她担忧,也表面上装作无事,实际上被满腹心事压着。
她忍着发热的眼眶,瞪着他道:“我要真有了,真跑了,像我这样的年轻,长得又这样的好看,出去后肯定要找个男人嫁了,你想让我带着你的儿子去嫁给别的男人?”
这个话题又超纲了,至少超出卫傅在此之前所有的认知。
可细想也没错,她一个女儿家,不管有没有孩子,离开了这,肯定要嫁人的,不然在外面也活不下去。
他难道真想让她嫁人?就算不带着他的儿子,他难道真想看着她对别的男人笑,对着别的男人耍赖耍横又撒娇?
他不想!
可前途渺茫……
于是,卫傅又开始痛苦起来,心被这重重迭起的沉重压着,感觉透不过气,表面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可他的脸能骗人,眼睛却骗不了人。
福儿扑进他怀里,抱着他道:“所以你要好好的,哪怕是为了我肚子可能会有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是我爷打小告诉我的话,人只要没死,总还有希望,总能找到希望。”
“而且我这几天也想过了,真想让你死的的话,也不会费劲儿把你往京里送。被废了也不要紧,这时候被废比不废好,想要杀你,不会费劲儿废你一遍。他刚夺了位,难道人前不装仁义道德了?只要他还装,就不会杀你,指不定回到京后,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就把你放了,反正都是庶人了,对他也没什么威胁。”
其实福儿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现在隻想安慰他,肯定要捡好的说。
卫傅也知道没这么简单,但她其实说的有一半是对的,如果真要杀他,不会将他送回京,只要人不死……只要人不死,他总是还能护着她的……
而且京里还有外祖,若能找到机会,把她托付给外祖……
一对平均年纪没超过十八的少年少女,紧紧相拥着。
他们没再说多余的话,只是彼此相拥,抚摸着对方的脊背,给彼此一些安慰。
也许稚嫩,也许有些无谓,但这一幕是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几十年后依旧让他们记忆犹新,犹记得当初两人互相安慰互相扶持的那一段岁月。
那段岁月青涩、稚嫩,有苦有甜,却让人能记一辈子。
晚上,他们就睡在马车里。
现在入秋了,天气有些冷,幸亏临走时福儿带了一床褥子,侍卫见只是褥子,倒也让她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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