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婉梅没一日是睡得安稳的。
宝儿最终居然真的找出了那日偷听墙角的小宫女。这小宫女名唤春月,是婉梅宫里伺候的一个三等婢女,年纪虽小却也聪明,婉梅时常使唤她做些传话或是送东西的活计。也不知宝儿用了什么严刑逼供,这小丫头被打得伤痕累累,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婉梅攥着手绢, 看得心惊胆战。膝下跪着的小宫女浅粉色的宫装都被鲜血浸染,已经奄奄一息。宝儿坐在一旁,换回了女子的打扮,嫩绿色的裙子映衬得脸蛋温柔可爱,但她表情冷冷的,反倒是冷艳动人了。“你这小蹄子,还不快说,这信是谁给你写的?”宝儿素手一扬,一沓信纸被摔在春月脸上。婉梅自幼在深宅里长大, 父母感情和谐, 下人也对主子恭敬有加,还真没怎么经历过什么斗争。看宝儿这冷若冰霜的样子,婉梅自己都胆寒几分。
不知春月是被打的半死了,还是真的嘴硬,居然一言不发,喘息都几乎不见,只趴在地上。宝儿走上前,抓起她的头发狠狠就是几个耳光。婉梅唬得连忙拉住她:“妹妹,这是何苦?她已然是个要死的人了,你何必脏了手?她就算是看见了什么,无非就是遣送出宫去罢了。”话未说完,宝儿冷着脸道:“姐姐自己看看她的书信,便知道我为何要逼问她了。”婉梅拿起书信一看,不禁冷汗直流。这春月看着单纯,没想到居然在数十封书信中向一个不知名的人报告自己和宝儿的各种春花秋月之事,甚至证据确凿地写了许多二人藏匿玩乐工具的地点。婉梅唬得脸色发白,自己本想发发慈悲,但眼下看这情况,这小丫头不除去,只怕自己也是活不下去了。便和宝儿交换了个眼神,宝儿让心腹婢女上来,把这春月拉了下去,她命运到底如何,婉梅也不知——或许也是不愿意去想。
用过午饭,婉梅一人在后院出神。果然见后院树上挂着一段白绫,也许是下手没处理干净的痕迹,地上还有一滩血迹。婉梅不忍再看,把脑袋别了过去,细细思量起来。眼下绝对不是发善心的 时候,必须找出这书信是春月和谁人的书信。她必然只是个棋子罢了,哪怕是杀了她也没什么用。在宫中,自己深居简出,几年下来,自己荣宠也不似从前。圣上后宫进了一批又一批新来的美人,偶尔来自己处留宿,总是呆不太久便要走,再也没出现在自己宫寝里过夜的这样偏爱的行为。按理来说要招别人的不爽也不大可能。婉梅捏了捏眉心,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数年前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没有的事情——莫非是万贵妃和柔嫔?婉梅蹙眉,却怎么也想不出她们二人想再次欺辱自己的理由。
正思量着,冷不防被人唤道:“怜妃娘娘,皇上派人来请您去万宜宫呢。”回眸一看,才发觉是雪儿。婉梅整理一番仪容,雪儿又端上一壶茶:“娘娘还需先用些热茶再去,省得冲了风,凉着身子。”婉梅没心思喝茶,只抿了几口,便匆匆上轿。
万宜宫,乃是万贵妃的寝居。可见她的荣宠之盛,因宫中无后,她便是治理六宫的那一个。宫殿也装潢得和皇后一个规格。皇上在这个节骨眼居然要自己去万贵妃的宫寝,婉梅愈发加强了自己的猜想——春月说不定已经被万贵妃收买了。心里更是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出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万宜宫。宫内暖香阵阵,极尽奢华。后宫有些权势的妃子分位两排而坐,正中坐的乃是皇上,旁边伺候着的人,不消说,自然是万贵妃了。万贵妃身着红衣盛装,杏眼桃腮,身段轻盈袅娜,风流飘逸,幽闲雅意,娇媚动人,十分靓丽,玉人飘逸,还未至前方便闻见香风扑鼻。圣上黑着脸,正襟危坐,更叫婉梅紧张,低着头上前跪下:“见过圣上,万贵妃。”圣上没说话,只是大手一挥,让婉梅上一旁坐下。
万贵妃使了个眼色, 一新得宠爱的妃子应声道:“不知圣上和贵妃姐姐让嫔妾们来是为何事?”万贵妃抿嘴笑道:“一会儿你们便知道了。”
婉梅没把椅子坐热,便听见一阵急促脚步声。循声望去,竟是柔嫔。人如其名,若不知她心肠坏透了,看她柔柔弱弱,弱柳扶风,面似芙蓉,看人时羞怯带笑,倒也是个可意的美人了。柔嫔怀中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皇子,在母妃怀中昏昏欲睡,婉梅心中隐隐作痛——若是自己的孩儿没被这两个毒妇迫害,只怕也有这么大了吧?柔嫔盈盈一拜:“臣妾来迟了。”圣上的表情不见舒缓,问:“你说有要事要昭告后宫,就别磨磨蹭蹭的。朕事务繁忙,没空玩这过家家的游戏。”柔嫔也不生气,语气温柔至极,但眼中射出骇人的寒毒光芒:“臣妾要告发怜妃和梁美人有磨镜之交。”
全场哗然,婉梅更是流了一身的冷汗,腾地从座位上站起下意识为自己辩护:“胡说八道!我与梁美人乃是姐妹情深,姐姐何苦污蔑我?”又看了一眼同样面露震惊的圣上,狠了狠心,跪下道:“圣上与我好歹也恩爱过一段时间,我的孩儿便是被柔嫔姐姐所害,我就不追究了——可如今,姐姐居然编出这等有损名誉的事情污蔑 我和梁美人,实在其心可诛!”圣上也皱眉道:“柔嫔,你可有证据?私通之事可不是小罪。”
柔嫔笑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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