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香夫人就是那个不算大的代价。
像她这样的死士杀手,固然培养起来不容易,但也不是损失不起。
香夫人一动不动,彷佛一尊凝固的凋像。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当了死士,就不能算人了。她只是一把刀,活着为主人,没用了就去死。哪怕知道自己只是一步闲棋,她也不会伤心。
不过,既然她什么知道……
“为什么不杀我?”
徐吟刚要张口说话,忽地将桌子一推,拉着楚九公子后退:“来了!”
话音刚落,“休”的一声有东西疾射而来,灯台骤然打翻,烛火应声而灭。
小楼瞬间被黑暗吞没,加上酒桌推倒的声音,灯台摔落的声音,一时陷入混乱。
徐吟随手将楚九推给他的侍卫,说道:“护好你家公子。”
不等回应,便身影一窜,从窗口攀出去了。
“三小姐……”
这回有侍卫牢牢护着,楚九公子倒是不慌,只是相似的情形不由让他露出苦笑来。
在南源的时候是这样,如今在河兴也是这样。怪不得自己求亲不成,这两人行事,根本就是天生一对嘛!
外面的侍卫进来,短暂的混乱过后,烛火重新燃起。
楚九公子眯起眼睛适应重新得来的光明。
灯灭的时间里,只有酒桌和灯台打翻了,其他东西和刚才别无二致。
没有东西破坏,也没有人员伤亡,只除了——
空荡荡的软榻。
楚九公子点点头,自言自语:“至少这回没叫我当靶子,相比起来,还是三小姐厚道点。”
侍卫过来请示:“九公子,犯人被劫走了。”
楚九公子点点头:“叫人把这里收拾了。”
侍卫面露诧异:“我们不追吗?”
楚九公子笑笑:“不用,自有人管。”
饭钱
小楼灯灭之时,香夫人便知道援兵来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这个援兵不是都督府的人手,而是她早年随手施恩得的人情。这趟任务艰巨,她思前想后还是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后手。所幸对方信守承诺来了,而且紧要关头也用上了。
她没有出声,即便自己被人粗鲁地拽过去甩到肩上, 仍然咬紧牙关,忍下伤口碰撞的疼痛。
很快她被人背出小楼,上了屋顶拔足狂奔。
“抓刺客!抓刺客!”
王府里一阵喧闹,大批侍卫出动拦截。
这显然没有用,香夫人听着耳边风声呼啸,眼看河兴王府越来越远。
扛着她的人闷头跑了许久,当水流声传来的时候,香夫人知道自己安全了。
正要发话,下一刻便被人毫不怜香惜玉地丢下来, 重重摔在地上。
她本来就身受重伤,哪里受得住这样粗鲁对待,当下闷哼一声,疼得一哆嗦。
“呼!好重,累死我了。”那人抱怨道,是清朗上扬的少年音。
即使是个死士,姑娘家哪里受得了别人说她重,香夫人恼道:“谁重了?不会说话就闭嘴!”
救她的人没心没肺地嚷道:“救你出来你还叫我闭嘴?信不信把你扔回去?”
香夫人吃力地撑起身:“不是说欠我一条命么,这就是你们饮月门的信誉?”
那人满不在乎:“大不了再救一次。”
香夫人懒得与他浪费口舌,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喏,你的船就在那。”那人指着水上的浮舟,“我已经依约还了人情,我们两清。”
香夫人点点头,依江湖礼向他抱拳:“后会有期。”
那人却摆手:“还是别了,跟你沾上,一天之内我已经被人当狗撵了两次了。”
香夫人摇头一笑, 遂了他的意,转身跃上小舟。
“走吧。”
船夫起身拿起竹篙,用力一推,小舟荡了出去。
那人看着小舟逐渐远去,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头看着来路自言自语:“传闻中的徐三小姐也不怎么样嘛,现在都没追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忽然后背一寒,当即立断就地一滚。
“休休休……”
数支箭擦着他的背过去。
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抬头看向利箭来处。
码头破旧的牌楼上,站着个红衣少女。
月光昏暗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不妨碍一身飒爽风姿。
在她的周围,屋檐上,货架上,墙角处……密密麻麻的箭支闪烁着寒光。
他先是一惊,随即笑了:“徐三小姐,你来迟了,她已经走了。”
“是吗?”徐吟微微一笑,“你不妨再看看。”
他怔了一下, 转头去看, 已经飘远的浮舟上忽然传来香夫人一声惊叫, 随即船身摇晃起来。
那船夫是冒充的!
他心里冒出一股寒气, 勐地转回头,看向牌楼上的红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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