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部的首领进宫赴宴去了,其他人则打道回府。
没有庆功宴,没有欢迎仪式,甚至连皇帝的面都没见上一面。谢兰胥这支得胜之师,处境忽然尴尬了起来。
但谢兰胥不委屈,因为他知道,京都里有的是人替他委屈。
几日后,京都中已经因此流言霏霏。
皇帝此举,虽是为了晾一晾谢兰胥,却也同时凉了许多有心为大燕建功立业的武将之心。就连百姓之中,也对此颇有微词。
谢慎从已经乱了阵脚,只要错了一步,离步步错也就不远了。
……
数日后,紫微宫中。
皇帝在早朝上发了一大通火后,急召凤王入宫。
谢慎从在御书房里等了许久,凤王才拖拖拉拉地进了宫,等到见了满身酒气,衣冠不整的凤王,谢慎从心里压着的火蹭一下就冒了起来。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谢慎从随手抓起案上一本奏折向他用力掷去。
谢凤韶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坚硬的奏折砸在身上。
“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连太子之位都不想要了吗!”谢慎从怒声道。
高善袖手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塑。
即便是提到太子之位,谢凤韶依然一脸消沉和麻木。从踏入紫微宫起,他就没有抬眼看过御座上的谢慎从一眼。
“凤儿,你听听京中的风言风语,他们眼中可还有你这个凤王的影子”谢慎从痛心疾首道,“你如此作践自己,你母妃见了,该有多心痛”
听到母妃二字,谢凤韶的眼神动了动。
“……有父皇陪着她,她便不会心痛。”谢凤韶说。
“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朕最看重的儿子,朕知道,此前一段时间,对你过于严苛了。但那也是因为朕盼你长大心切,你的那些兄弟们,没有一个好相与的啊!父皇在时,还能护你一二,若父皇走了,你又该如何自处”
“……”
谢凤韶又开始神游天外。
谢慎从看得心头火起,但不得不压抑怒火,他的那些个儿子,能与谢兰胥抗衡的已经只此一个。
“朕知道你的心结在什么地方,自从朕发布了那道赐婚旨意,你便闷闷不乐。”谢慎从说,“朕现在才看清琅琊郡王心所图甚大,不堪信赖。荔知是个好姑娘,指给琅琊郡王的确仓促了。只不过琅琊郡王如今势大,朕即便是想收回成命,时机也不甚成熟……”
谢慎从说得隐晦,意思却很明显。
荔知在他眼中并非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可以转赠的宝物,谁让他高兴了,他就能把这宝物赠与谁。
谢凤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冰封的苦痛与愤怒一时高涨,袖中的双手渐渐攥紧了。面上也显露出了痛苦之色。
谢慎从还误以为是自己的激励起了作用,让凤王重新升出斗意。
“琅琊郡王现今不过是尚书左仆射,从今日起,朕便封你为尚书右仆射,你又是亲王之身,比琅琊郡王高出一头不止。能不能如意,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谢慎从摆了摆手,说,“回去拾掇拾掇自己,明日上朝时别叫人看轻。”
谢凤韶沉默不言地离开紫微宫后,谢慎从感觉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他自认有识人之术,谢凤韶从小便被他重点培养,心术才智都有,端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如果荔知能激起他的斗意,那便给他做个侍妾也无妨。
反正一开始的赐婚,也只是想着用一个出身有污点的女子牵制谢兰胥。
只要谢凤韶能够如他所愿,和谢兰胥斗起来,他便又能高枕无忧十几年。
如此,一个罪臣之女又算得了什么。
他正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意,忽然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有了今年夏日的前车之鉴,他特意让宫人在紫微宫各处烧足了碳,让各室暖如初夏,即便外出,也是裹着厚厚的皮草,怀里揣着手炉。
如何能着凉
他略有狐疑,但并未放在心上。
然而——
三日后,谢慎从便一病不起了。
本以为只是一个小风寒,却不想发展到缠绵病榻的程度。
怡贵妃为了争宠,挤走了侍疾的鹿窈,偏要守在龙床边近身伺候。但怡贵妃养尊处优的人,哪里会照顾人旁的倒还好,能学的学,能忍得忍,怡贵妃是真的一颗心挂在皇帝身上,所以一开始,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直到皇帝某日一咳,一口浓痰飞到了怡贵妃的衣裙上。
谢慎从之前没觉得咳出痰有什么——谁不吐痰他当地痞的时候,一日要吐十几口痰,那鹿昭仪,侍疾的时候总是用手来承接他的口痰,还有那些宫人,也从未因此皱过眉头。
身边没人敢表现出恶心,谢慎从也就忘记了此举的恶心。
他是九五之尊,一国皇帝,别说口痰了,便是大小急,那都是龙尿龙药。
然而,当那口痰飞到怡贵妃的裙子上时,怡贵妃嫌恶至极的尖叫划了破紫微宫的平静。
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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