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胥直起身,冷冷地看着谢慎从离开的方向。
片刻后,转身离开。
……
“母妃出去了”
玉砌雕阑的瑶华宫中,谢凤韶手提精致的攒盒,两名瑶华宫的宫人站在他的面前。
“贵妃娘娘伴驾御花园去了,凤王要不稍等片刻,奴婢让人去给娘娘传个话……”
“不必麻烦了。”谢凤韶马上说,“这攒盒是宫外迎客楼的特色,你替我交给母妃,转告她,我下次再来看她。”
“殿下真的不再等等娘娘见到殿下一定很高兴的……”
宫人还想挽留,谢凤韶已经风风火火地转身出了殿门。
他的贴身侍人正等在瑶华宫外,手里提着一盒一模一样的攒盒。
“走。”谢凤韶面露一声令下,贴身侍人连忙跟了上来。
谢凤韶出了锦瑞门,转入前朝最深处。这里毗邻后宫,所以是女官的官署群所在。
他寻了个路人罕见的荒凉亭子停下脚步,贴身侍人领他之命,正要离去,谢凤韶忽然将人叫住。
“殿下”
“没什么……你看我衣装,可有不妥之处”
贴身侍人回过神来,好笑道:“殿下风流倜傥,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谢凤韶这才让人离开。
侍人走后,他还略显局促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和袖口,抹平衣衫上难以察觉的小褶皱。
在亭中反复踱了第七圈后,贴身侍人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小径尽头。
侍人身后,跟着一个浅蓝的身影。
宫中等级森然,对服装有着严格的规定。一看颜色,谢凤韶便知道等的人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亭子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凤王殿下。”
荔知见他朝自己走来,先屈膝行礼。
“不必行礼,这里没有外人。”谢凤韶说。
虽然谢凤韶如此说,但荔知还是谨慎地行完了全礼。
“不知凤王召奴婢,所为何事”
“没什么——”谢凤韶递出手里的攒盒,“这是迎客楼今年的新春特色攒盒,一日只售十盒。我吃过了,味道还不错。”
“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
“一个攒盒,有什么贵重的,收下吧。”谢凤韶坚持道。
“无功不受禄,奴婢不能收下。”
“让你收你就收。”
谢凤韶不乐意了,不由分说将攒盒塞进荔知怀里。
“……奴婢多谢殿下。”荔知无奈谢恩。
“你在宫中当值,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谢凤韶说,“还有……以后没有旁人,不要自称奴婢。”
他熟稔的语气,让荔知心中的不安越发凝聚。
她试探着,轻声问:
“殿下为何如此关照奴……我”
谢凤韶刚要说话,一声响动从荔知身后传来。她立即回头看去,小径上空无一人,残垣断壁阻挡了她的视线。
“可能是风吹吧。”谢凤韶说。
他没有继续回答刚刚荔知的问题。
“你出来也不短了,快回去吧,要是上峰责备,就说我找你问话,让她有问题来找我。”
荔知屈膝行了一礼,恭送谢凤韶离开。
她没有抬头看他,只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谢凤韶和宫中诸位皇子都不同。
废太子见证父亲从县令走到皇帝,经历了太多坎坷和生死,懂得天下百姓的苦楚和无奈;谢敬檀出生就是皇子,母亲是大族闺秀,最擅长的便是勾心斗角那一套,贤王的名声,敬王的地位,都是他和他的母亲一手挣来。
而谢凤韶,出生在贵妃之宫,长在皇帝膝上,宫规对他格外优待,七岁时便在前朝纵马奔驰而不受惩罚。
荔知第一次在紫微宫看见他,便知道这是一个不知人间艰难的人上人。
他脸上那种朝阳般的神气,只有没见过苦难的人才能拥有。
从前的那个荔知,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荔知的念头仅仅存在片刻,便变成一抹复杂的笑挂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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