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鲤想回去曾经住的地方么”荔知问了一个相反的问题。
谢兰胥陷入沉思。
太子已经作古的前提下,回到东宫,意味深长。
“总有一日,”他开口道,“我会回去的。”
荔知以为他已经回答完了,半晌后,却听见他又一次轻声开口:
“我的母亲葬在那里。”
“葬在东宫东宫也有陵园”荔知压下心惊,故作如常道。
谢兰胥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不光是回到东宫——”
他的目光,投向遥远而金碧辉煌,在夜幕下仿佛一个巨口妖魔的皇城。
“只有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一点,倒不得不说英雄所见略同。
荔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多,前朝宝藏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想假死脱身。带着前朝宝藏,远赴海外,寻找一个叫大朔的梦幻国度。
她想去看看更蔚蓝的苍穹,更辽阔的土地。她想真正见识,大海的模样。
她想化作一只自由的鸟,从那时开始,才真正为自己而活。
夜半后,谢兰胥送她回房。
在临别之际,谢兰胥深深地看着她,他深沉而饱含难以言喻的情愫的眼神蛊惑了她。
不知不觉,他们的脸庞越来越近。
是谁关上了门,荔知已记不住了。
留在脑海中的,只有当时激荡的感情。以及一双被本能洇湿的眼眸。
青色的消魔咒原本高高在上,冷冰冰地俯视他们。
后来也被两人的汗水打湿,变得慵懒而朦胧。
当一切平息后,她罕见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她却还在谢兰胥的臂弯之中。
谢兰胥睡着了的脸,月光般不染尘埃。
她看着他的睡颜,再一次缓缓闭上眼睛。
……
翌日清晨,驿馆中众人受诏入宫。
这是荔知第一次踏入皇宫。
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她看这宫中一切都透着罪恶。因此她变得格外沉默,好在其余人都因初次入宫而紧张不安,她的沉默,倒显得十分合群。
侍人令众人在紫微宫前稍待,自己则前去禀告。
不一会,侍人趋步走出,微笑着行了一礼:“诸位请进吧,皇上已在等候了。”
要近距离见到九五之尊,每个人都反应不一。
万俟兄弟肉眼可见的僵硬,作为大哥的万俟绩肩负着带领弟弟妹妹的责任,一张脸板正得连一根皱纹都看不到。万俟丹蓼也有些不自在,频频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荔象升的感情就有些复杂了。
若非皇帝一道圣旨,朱氏也不会跋涉流放三千里,最终投河自尽在鸣月塔。
但荔知来之前便已经耳提面命了,再加上此刻荔慈恩也轻拍着他的手臂不断给他打气,荔象升看上去十分冷静。
那名眼盲的老妇人,因为长途跋涉不便,没有跟着远赴京都,但鲁涵给她置办了宅院和仆从,又为她从抚孤院收养了一个小女孩。让老妇人在鸣月塔也能够颐养天年。
荔知心中挂念的事情不多,流放路上荔香的尸骨,还有神丹的残骸,鸣月塔草草下葬的朱氏。这些,都是她记在心里的事情。
但要将他们的尸身千里迢迢运回京都,不是一件易事,只能等拿到皇帝的赏赐再做计较。
荔家人是此次面圣的人里身份最卑微的,只能走在众人之后。
她低着头跟随所有人走进香气萦绕,雕梁画栋的紫微宫,又跟随旁人一起行礼跪下,高喊万岁。
她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头顶的皇帝。
因为她怕。
怕克制不住自己胸口里正在澎湃的强烈杀意。
“皇上,此次翼州平叛有功之人,都已带到了。”侍人躬身说道。
荔知听到了茶盏落桌的轻微声响。
“你们都是于社稷有功的忠良之士,不必多礼,都起来吧。”一个声音说。
“谢皇上——”
荔知跟随众人起身,殿中有半晌寂静,荔知感觉到,有两道不同方向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谢兰胥此刻后背对着自己,绝不可能是他。
“你怎么不抬起头”皇帝说。
周围片刻没有声音,荔知便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
她不得不缓缓抬起头,直视坐具上那个一身明黄的男人。
四目相对时,谢慎从的脸上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情,似回忆,似惘然,似动容。
他出神了,许久没有说话。
“父皇——”
“皇上——”
谢兰胥和另一道声音同时出现在殿中。
谢慎从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微笑:“瞧朕,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出神。”
“父皇谦虚了。父皇整日辛劳国事,沉思也不过是因为时刻思虑罢了。”一位衣着简雅,穿戴素净的青年笑道。
根据他身上的四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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