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老爷心里已有了一番思量,实在不行,就说宁英是为母亲大寿而回府,如今住了一段时日,再回郑家继续守丧,待期满亦可回来,这是眼下挽救宁家名声最好的法子,宁家在朝中为人敬重,若是今日名声败尽,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大老爷实在不想低这个头,就像是往日一个唯唯诺诺的属下突然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大老爷心里那口气没法顺下去。
宁英那张脸平日便没什么血色,此刻越发白的阴森,她眼神发凉,
“你们不就是想要我给个交待么?”
郑家人看着她露出几分畏惧,宁英在郑家说一不二,就连郑家族长也奈何不了她,她们不敢正撄其锋,诚然,也无需说什么。
宁英忽然起身大步朝外头去。
大老爷夫妇摸不准她要做什么,一行人急匆匆跟了过去。
刚跨出门槛,却见那宁英一身雪衣衝到那衣冠人偶前,袖下银光一闪,薄薄的刀刃划破她脖颈雪白的肌肤,一大片鲜红溢了出来。
她如同一片枯叶般扑倒在地,汩汩鲜血在她身下慢慢绽开,被绚烂的夕阳映衬得如同一朵火红的玫瑰。
大老爷与大夫人惊恐地尖叫一声,
“七妹!”
“来人,传太医!”
消息半个时辰后传到了沈瑶耳郭里,她正在塌上任由丫鬟给她敷脸,闻讯连忙爬起来,将脸洗净,吩咐平陵进来回话,
“怎么回事?”
平陵神色有些晦暗,躬身答道,
“属下原先计划让宁英身败名裂,逼着她回郑家守丧,哪知她是个狠角,当众自刎,若是死了也便罢,可惜她像是预谋好的,血是流了不少,却碍不着性命,被她躲过这一劫。”
沈瑶难掩惊愕,
“倒是个狠人。”
这么狠,不好对付。
夜里谢钦回来, 平陵将宁家的事告诉他,谢钦脸色没有半分变化,隻吩咐道,
“盯着她, 若再行不轨之事, 不必留她性命。”
往后宁英老老实实在府上养伤,郑家风波平稳渡过,她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沈瑶与谢钦隻当她安分了, 很快将此人抛诸脑后。
日子不声不响入了秋,谢钦忙着秋闱与各部堂官大选,牵涉诸皇子博弈,可谓水深火热, 谢钦持身守正一意提拔政绩出色肯做实事的好官, 皇帝也恰恰需要纯臣, 几乎都许了谢钦的人选,人人称道谢首辅简在帝心, 太子与三皇子均暗中眼红。
吕尚书与戚贵妃晓得多次拉拢谢钦不成,心怀记恨, 对谢钦动了杀心, 三皇子则不然,他与谢钦打交道这么久,晓得谢钦不可能轻易倒戈,党争有的时候就是要审时度势,借势而为, 而谢钦就是他要借的势,他要做的是, 在明面上,让所有人以为谢钦倾向他。
无论谢钦承不承认,那沈黎东可是谢钦正儿八经的岳父,三皇子决定彻底将沈黎东拉到自己这条船上来。
一日沈瑶在花圃修剪果树,那黎嬷嬷便来告诉她,
“三皇子殿下身旁不是空缺了一侧妃么,今日晌午,遣了府上长史去沈家,聘了夫人的堂妹五姑娘为侧妃,沈大老爷一力促成,大约很快就要下定了。”
沈瑶神色恍然,想起当初三皇子要聘她为侧妃,那五妹沈曦与六妹沈怡还口口声声指责她做妾,如今轮到自己身上,不知作何感想。
果不其然,两日后三皇子下定,沈瑶又吩咐黎嬷嬷,“去寻一对金钗,两对珠花送去沈家。”当初她出嫁,沈曦也给了她添妆,她虽没收,这个人情却要还。
婚期定在两月后,先前三皇子被勒令闭门思过,后因认错态度良好,每日给皇帝上自省书,又写了论政十疏,很得皇帝讚赏,再有李贵妃在旁殷勤侍奉,三皇子没多久便准许回朝,自然就有了后面替沈家张目一事。
太子被幽禁东宫,三皇子却结了沈家这个奥援,三皇子府每日皆有人上门庆贺,东宫却门可罗雀,两府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往后两月,沈瑶极少出门,日日都与谢家女眷窝在后宅玩耍,当中逮着天气最好的几日,央求着谢钦带她去一趟通州,那通州别苑果然雕栏画栋,如世外桃源,别墅内方阔舒展,外围青山环绕,绿水常青,皇帝舍得将这么好的地儿给她,算得上恩宠有加。
沈瑶在通州住了半月,乘势将庄子上的人手给整顿,又将那嫁接之术给传播至此处,谢钦时不时要回京,无暇作陪,便遣了朝中一农博士过来,沈瑶本着讨教的心思,请那博士观赏果园,结果那博士也是头一回接触嫁接之术,反而向沈瑶求授经验,博士发现这嫁接之术不仅适应果树,也可适应农作物,若是推广,便可缓解粮荒,他决心留在庄园做试验,顺带替沈瑶打点嫁接苗圃,这简直是喜上加喜。
恰值十月底,沈瑶赶在三皇子迎娶侧妃前夕回了京,夫妇二人低调地献了一份贺礼给三皇子,三皇子大喜过望,故意遣人将消息传出去,恨不得满城皆知他与谢钦成了姻亲。
有了当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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