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便应了你这桩。”话落,野道士将那物放在了他手中。奚昭也终于看清,那物件儿像是一小簇蒲公英,不过通体漆黑。待看清那东西,她也注意到了另一处不对劲——那野道士声音苍老,背也佝偻着,无论从身形还是步态来看,都是一老者。可从袖口伸出的手,却不见一丝褶皱,分外年轻。她想看得更清楚点儿,忽见那野道的头往这边偏斜些许。奚昭倏然后退。薛秉舟本在仔细盯着墙上的花看,犹豫着该不该碰,余光就瞥见她撞过来了。他下意识抬手,稳稳接住她。与此同时,巷子外面的人道:“老神仙,怎么了?”奚昭指了指巷子里面。薛秉舟明白过来,转身往里走去。两人走过窄巷,又往右转去。身后那老道士说:“无事。此事已了,要收留何人往后再告诉你,你走罢。”听见这话,奚昭步子迈得更快。若不是担心弄出什么声响,只怕要就地跑起来。沿着巷子左弯右折,眼前忽出现处仅剩了四面断墙的废墟。又见不远处便通向主街,街上无人,她索性拽着薛秉舟往里躲去。两人就近藏坐在了矮墙后,屏息静气地等着。没过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脚步声。步伐缓慢,落得稳当。奚昭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的一滩血水。终于,那血水间出现一方袍角。她拢紧了手,将气息屏得更死。那袍角的倒影从血水中飘过,一直往窄巷尽头走去。听见脚步声走远,薛秉舟意欲起身。不过还没动,就又被奚昭按了回去。“再等等。”她轻而又轻地说。果不其然,才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外面就又传来脚步声。奚昭:“……”这狗道士,真不愧是月楚临的师父。如此耐心等了小半时辰,奚昭才起了身。薛秉舟随她站起,说:“你方才不是还要找他,现下又为何要躲?此处是元阙洲的识海,便是被发现,那道士也不会知晓。”奚昭说:“识海外面的那道士是不会知晓,可要是被这识海里头的道士看见,恐也会惹来麻烦。”她先开始想找那道士,是打算借着识海的机会,问问他到底为何要揪着她不放。但冷静下来后,又觉此举太过冲动——那道士很可能比她想的还要危险。“而且……”奚昭犹疑着说,“还有件事我也觉得奇怪。”“何事?”奚昭欲言又止,最终摇头。她没法儿说。但是从上回进入月楚临的识海,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为何每回都恰好能撞见那道士?她敛下心中猜疑,对薛秉舟道:“走罢。”薛秉舟颔首,又问:“接下来要从何处找起?”“不用找了。”奚昭说。她应已知道那鬼钥藏在哪儿了。两人往巷子外走去,薛秉舟问:“为何?”奚昭正想着该怎么忽悠他,迎面就压来一道身影。“二位在找谁?”奚昭顿住,抬头便对上一双眸子。一双眼眸明净锐利,与那张老态毕现的脸极不相称。
是那野道士。他眼梢见笑,哑着声说:“躲在暗处偷听可并非什么好习惯。”话落,地面竟开始震颤,随即突生出腕粗的尖锐土刺,朝他俩刺去。薛秉舟一把拉过奚昭,将她打横抱起,跃跳上附近的土墙。虽一时避开,但很快,脚下的土墙竟也拔生出利刺。他抱着她跃下土墙,往前避去。奚昭侧眸望了眼还站在原地的野道士,稍拧起眉:“那道士修为高,要真跟他在这儿打起来,被元阙洲发现事小,弄得识海崩塌就完了。”“嗯。”薛秉舟躲避着地面拔生的刺,“可现下无法施展鬼术。”除非薛无赦能从外面将他二人唤醒,否则很难离开。奚昭心生恼意。偏偏她也没法使用。心焦之际,她忽看见了远处哀鸣的长龙。那儿的妖群没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还在攻击长龙,以此泄愤。她思忖一阵,忽看向薛秉舟。“你勉强也算三把手了,能信我一回么?”薛秉舟垂下眼帘。……可他尚无做山匪的打算。想归想,他还是应道:“嗯。”“往孟章龙君那儿去。”奚昭顿了顿,“最好能将我扔到它头上。”薛秉舟:?他迟疑一阵,终还是问出了口:“为何?”“那龙也算灵物吧。”奚昭说,“暂结个临时契印,应该能行。”薛秉舟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虽不了解驭灵术, 但也见过修过驭灵术的鬼。除了寿终正寝的,其余多数都是死在灵物手下。原因也简单,灵物大多性情傲慢, 不易驯服。有些哪怕与驭灵师定了契, 也会冒死叛主。至于那龙……避开土刺的同时, 他远望向远处盘绕柱身的青龙。看着确然性子温和, 可不一定会接受驯养。他移过眼神, 忽道:“可以杀了我。”奚昭懵了:“什么?”薛秉舟语气自然:“杀了我,变成鬼, 应能使用鬼术。”“那要是失败了呢?你不就真死了么。”薛秉舟沉默片刻, 应了声是。奚昭:“……”“你还是将我扔那龙脑袋上去吧, 至少能有条活路。”怕他拒绝, 她又道, “你放心, 我练了很久了, 况且临时契印, 至多一时不适,要不了性命。”“多久?”薛秉舟避开从旁袭来的土刺,轻巧落地。奚昭:“我想想……应该有小半年了吧。”薛秉舟沉默不语。可他听闻, 在陵光岛的头几年里,也仅是学习些驭灵诀。待考过五阶驭灵师, 开了灵目,才能正式接触驭灵。正想着, 忽有数条土刺盘绕着袭来。他竭力躲过, 但还是叫那土刺擦伤了胳膊。“快些!”奚昭挣了两挣, “或者你直接放我下来,我自个儿爬上去。”又几股土刺袭上, 且攻势渐猛。眼见神宫将近,薛秉舟再不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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