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作剑指,妖气缠绕,一张符箓在指间成形。但还没有所行动,奚昭就按下了他的手。恰时,外面的妖匪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听见如雷鼾声,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月晖拢下,床榻上的人睡得正熟,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妖匪。眼下不是找钥匙的好时机——薛无赦还在旁边,地上躺的妖匪也不知睡得是深是浅。想了想,她干脆拉着蔺岐悄声离开了卧寝。而薛无赦早没了来时的跳脱,一言不发地跟在身后。等到了外面,奚昭总算松了口气。蔺岐却还警惕着。确定那道森冷视线还紧随在身后,他又化出符箓,冷声问道:“阁下何故紧追不放?”下一瞬,薛无赦现出了身形。看清他的模样后,蔺岐微怔:“是你?”“是我。”薛无赦已恢复了平常从心所欲的模样,将一根哭丧杖抱在怀里,笑眯眯地扯谎,“这附近有恶鬼,我奉命来追。恐惊扰到谁,故此没化形。有所叨扰,抱歉。”蔺岐语气更冷:“便是有命在身,也不应徘徊生者身边。”“可倒好。”薛无赦眼梢挑笑,语气也轻快,“我竟还不知道,赤乌何时把手伸到鬼域来了。往何处去也得由着你来管——那若我还活着,是否也能像你那样,藏柜子里跟人卿卿我我?好啊好,这倒好玩儿,平日里只消揣张冷脸,谁又能知道底下藏着什么心?”奚昭不解看着他。这人平时虽吊儿郎当了些,可脾气也算好了,眼下又是哪来的火气?但还没来得及深究,薛无赦就已看向了她。“鬼域还有事,我先走了,明日再来。”话落,他转身就打开了鬼域大门,一步跨进那幽深境地。并非真想走。比起这般慌不择路地匆匆离开,他更想问问她,她跟这人到底什么关系。白天里见着他俩,看起来根本就不认识。可眨眼间就能亲在一块儿,实在荒谬得很。那蔺岐有这般好么?一个面冷无趣的,便能让她一眼就看上?想问她,但他更清楚,要是再不走,再不离开此处,他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更荒唐的事。最关键的是,他深知这股烦躁和恼意来得莫名其妙。为何方才要拉开她,为何见他俩待在一块儿就烦。他怒气冲冲地想着,下一瞬便撞上了在鬼域等着他的薛秉舟。“兄长,”看见他后,薛秉舟面露一丝迟疑,“你在生气?”似还气得不轻。薛无赦倏然回神。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他突然为那股难忍的怒火寻着了一个合适的解释——是因秉舟喜欢她。不错。便是因此。如今胞弟有了对手,身为兄长,他自然会生出理所应当的愤怒。“遇着了一些烦心事。”薛无赦道,“秉舟,你既喜欢她,便不该这般温吞。”薛秉舟没大明白:“兄长?”“暂且不懂也没事。”须臾,薛无赦就又露出笑,“兄长自会帮你。”奚昭和元阙洲在大寨待了两天。这两天里,她一有空就四处寻找鬼钥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她原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入了大寨主的识海,甚还找机会给他的酒水里下了迷药。但那老妖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迷药灌下去愣是丁点儿效都没有,反还更清醒了。夜里睡觉也没法,只要使用的灵力稍微高些,就会引起巡守的妖匪察觉。离开大寨前,蔺岐说会帮她留意,又说有时间了便去找她。回了第三寨后,奚昭给施白树写了封信。离开月府前,她便问过施白树愿不愿意跟她一块儿走。虽得了她的应答,但直到成功逃走,她都还没来得及知会她一声。收着信时,施白树还守在明泊院外。粗略读过那封信后,她却为另一事犹豫不决起来。
今天就是月圆夜。这一月里只要下雨,月问星就会徘徊在明泊院。时不时提醒她,若她要走,定要带着她。可那人的性子实在古怪诡异。且若真带她走,定会招致月楚临的注意。若带去了奚昭那儿,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麻烦。反复思虑过后,施白树终是直接找到了大管家处,消去籍盘名姓,匆匆离开了月府。夜间,天际升起轮圆月。月影投下,渐钩织出道半透明的身影。行至明泊院院子门口时, 月问星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辨不清东西南北,走路时也常觉天旋地转。视线飘忽涣散,总也聚不到一处去。趔趔趄趄间, 好似听见奚昭在唤她。她倏然抬眼, 忙朝声源处望——却是处昏暗空荡的长廊, 根本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失落还未涌起, 她忽又借着余光瞥见些影子。她慌慌急急地顺着看过去, 好像真见着了奚昭的身影。心喜过望,她快步朝那儿走去。但等离近了, 那道身影又轰然散开, 化作婆娑树影。没人。何处都没人。心知多半是幻觉, 月问星又陷在那幽怨里, 开始在院门口打转, 等着施白树出来, 也好问问她何时才能走。越等, 心底不安越甚。分明没法呼吸, 可又切实感受到心绪堵塞的难受。到忍无可忍之时,她从袖中取出奚昭送她的那朵玉簪花。来来回回地看,小心翼翼地摩挲。这一月里, 她已连花瓣上的每一处细小纹路都记得清楚了,但还是没等到奚昭回来的消息。看一阵, 她便往漆黑无光的院子里望一阵。但等了一两个时辰,施白树仍旧没出来。月问星一手摩挲着玉簪花枝, 另一手则掐弄着掌心。为何还不出来?之前不是整夜在这儿守着么?为何还不出来?手上力度越来越大, 已将掌心掐出裂纹, 从中漏出森森鬼气。可她却恍若未觉,直勾勾盯着那漆黑的房屋。为何还不出来, 还不出来,还不出来……又过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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