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同时,那条蛇轻易便从奚昭的掌下滑出,静默无声地缠绕上她的手腕。蛇信断续吐出,在她的手臂上印下点点湿冷。月郤搂着她的背,再度落下吻。而那蛇也已经顺着手臂往上缓慢缠动,一寸一寸,直至缠缚在她的后背。奚昭看不见它。但那冰冷打量的存在感尤为强烈,似是在身后虎视眈眈地望着她。她能感受到蛇身绷得僵直,仿佛是亟待进攻的姿势。不过没过多久,那点微弱的打量就被阵阵窜起的快意压下。奚昭圈住月郤的后颈。但在仰躺而下的前一瞬,她忽听见阵细微声响。下雨了。她陡然回过神。“阿兄……”她气息不匀地说,“下雨了。”月郤低喘着气,眼神里迷离未褪。好一会儿,他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下雨了,月问星多半会找过来。若是被她看见,定要大闹一场。他喉结微滚,良久才哑声道:“我去安置好她,很快便回来。”说着,他又在她额心处落下轻吻,随后起身离开。等他出了门,奚昭也想起来床上还有条蛇。她将手伸至背后,一把抓起它。本想丢开,却反被蛇缠绕上来。黑蛇灵活而轻敏地缠上胳膊,最后没骨头似的盘在她肩上。蛇信子断续吐出,轻舐过她的耳垂。一下接着一下,像是落下的绵绵细雨。冷冰寒彻,引起微弱的痒。没过多久,黑蛇化成了人,懒洋洋地侧躺在她身旁。“看来昭昭是觉得他更有用处。”太崖懒声开口,唇虽往上抿着,脸上却不见多少笑意。奚昭尚还平缓着呼吸,睨他:“原来道君留下是为了衡量自个儿和别人的用处,而非满足什么怪癖。”她的声音还有些作哑,如一柄小钩,轻飘飘勾在了太崖心头。他手指稍动,又借着暗淡烛火,看见她唇上的咬痕。“那月二公子比玉衡还有莽撞,昭昭真不要尝试着换些选择么?”奚昭:“比如?”太崖一手撑着床铺,没甚力气地支起身子。“昭昭……看着我。”他低声说着,微张开嘴。一条蛇信子从中垂落,殷红如血,被飘摇烛火蒙上浅浅的影。他倾过身,附在她耳畔,近乎耳语道:“要帮你么?”短短四个字,咬着微弱的笑意。又因变成蛇信子,声音含糊不清,恰如引诱人的狐精那般。奚昭隐觉耳尖发痒,问他:“帮我什么?”末字落下,蛇信子轻抚过颈侧。“舔。”他吝啬送出一字。在这之前,奚昭一直没大注意太崖的那条蛇信子。隐约记得是细长一条,尖上分着岔。现下她却切实感受到了。那蛇信子的分岔因为过深,像是被劈成了两条舌头。分岔得蛇信尖摩挲时,便能前后不一地擦过两侧,令两壁都泛起一线灼热的痒。偶尔亦会像蜜蜂的翅膀,急速震颤着。不似猫犬的舌头,蛇信子要顺滑许多,也更为扁平,似乎何处都钻得进。奚昭仰着颈子,双目半睁。这太怪了。
她横臂压在脸上,借此忍着声儿。但正因蛇信子分外细长, 恰似一截被劈开的薄薄竹片,存在感并不算太强。所引起的痒意也是若有若无,像是落在湖面上的一片羽毛。被风吹着, 偶尔落在水面, 泛一阵涟漪, 却又不能搅起更大的波澜。溺在这不上不下的快意中, 奚昭的意识也越发昏沉。恰在这时, 她恍惚听见了脚步声。有两道。一阵重些,步子迈得大而快。另一人则轻缓许多, 若不细听, 难以察觉。她猜到应是月郤和月问星。便压着稍促的呼吸, 赶在外面人推门而入的前一瞬开口道:“月郤, 别——嗯……别进来。”嗓子有些抖, 不过隔了道门, 被压得模糊不清。月郤的手搭在门上, 还没推开, 便顿住。“怎么了?”他问。那蛇信子忽然收了回去。奚昭得以缓过神,正要应他,便觉似有尖利的蛇牙贴上。轻轻咬吻吮舐着, 不疼,却使那酥痒翻倍涌上。她一下噤了声, 想好的应答全都淹在了海潮般涌来的混沌里。正逢深秋,她却像是置身炎炎夏日。灼热的太阳烘烤着, 令人透不过气的热浪阵阵扑来, 她的呼吸越发窒闷。但又有区别。较之盛夏时节的煎熬, 眼下要好受许多,四肢百骸皆有快意游走。没得到回应, 月郤在外唤道:“绥绥?”奚昭被这一声捞回些许意识,模糊记起他方才的问询。——怎么了?该说话的。找出个合理的解释,再让他离开。但碎乱的字词一块儿冗在脑中,却捋不出一句成形的话。许是察觉到异样,没过多久,太崖忽直起身。那条蛇信子垂落而下,如一条殷红的绸布。不过比那灵活得多,在半空扭曲颤动了两番。烛火跳跃,隐能瞧见些许银线淌过蛇信子,坠在信尖儿上。但还没来得及滴落,便被他一卷,咽下。嘴再微张时,蛇信子已变回了舌头。他一手托在她的后颈,落下轻吻。“昭昭……”他附在耳畔低语,帮她编着理由。同时那蛇信子方才所待之处,换作了手。“便与他说,你要歇息了。”话虽这么说,奚昭却明显感受到有何物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她稍怔,片刻后反应过来,是他指背上的那蛇纹刺青。“放心。”太崖垂下眼帘,半掩住眸底的欲念,轻声解释,“不会咬人……”奚昭这才平缓了吐息,对着外面道:“要……睡了。”“便与你说她要睡了,你不听。”月郤侧身去看月问星,“非要把她吵起来看你胡闹么?”“我不知道,我……我并非有意。”月问星的眼中划过丝茫然,但很快便恼蹙起眉,看向月郤,“这么晚了,你又来这儿做什么?”月郤冷笑:“我去何处,还要向你请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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