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小心,还有把剑!”奚昭谨慎避开那把剑,跪坐在了他另一条腿上。太崖垂下了头,抵在她的肩颈处。疼痛被醉意冲淡,渐渐地,他竟越发感受不到腿上的剧痛。他轻声笑道:“何须怕,自是伤不着奚姑娘。”他饮过酒,脸烫了些许,吐息也变得灼热。一阵阵撒在侧颈,有些痒。奚昭低下脑袋,便挨着了他的唇。和泛烫的脸不同,他的嘴像是沁过冷水。还有些清冽香气。“嗯……”太崖闷喘一声,含着若有若无的喟叹,搂在她身后的胳膊也收得更紧。奚昭将他往后推了下,借着书架的遮挡,藏起两人的身影。与此同时,她清楚感觉到那淡淡的酒香扫过唇齿,又缠上舌尖,轻舐慢抚。她似也被酒气烘得意识不清,陷在那海潮般涌上的快意里。没过多久,她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是蛇信子。奚昭倏地抬眸,看向太崖。不知何时,他的舌已变成了细长的蛇信子。分岔的信子并非那么平滑,便像是条小蛇般在其中游窜翻搅。太崖往后退了些许,殷红的信子垂下,他含糊不清道:“奚姑娘,专心些。”话落,那条细长信子搭在了她的下唇上,似想勾出什么似的。两人拥吻了一会儿,眼见太崖面色越发烫红,眼神也涣散不清,奚昭推开他,缓着急促的呼吸。“可以了。”被蛇信子绞缠过的余感还在,使她连说话都不大利索。太崖垂眸看着她,面色酡红,眼见水色。还有银线顺着垂落的蛇信滑落。奚昭没忍住,一手将他的脸拍得别开。这人实在太……太放浪了。太崖握着她的腕,斜挑起眼神看她。“道君还晕吗?”奚昭又问,“可使得出止血诀法?”太崖仰靠着书架,半睁的眼里沉着水红。他想看着她,但迷离的眼神怎么也落不到她的脸上。好半晌,他才听懂她的话,“嗯”了声。“看来还没彻底晕过去,那便好。”奚昭一把攥住剑柄,“道君记得自个儿止止血。”话落,她拔出了那把剑。更多的血溢出,太崖闷哼一声,疼得身子稍往旁倾斜而去。好在手里还没忘了掐诀,没过多久就止住了血。但也彻底昏了过去——不知是疼的,还是喝了太多酒使然。连背带拖,外加拽,奚昭好不容易将太崖带出月楚临的院子。再回身一看——她方才走过的地方,拖着条长长的血痕。……更像凶杀现场了。怎么办。是个人都能瞧出不对。她思索一阵,干脆用玉简通知了蔺岐。不管了!谁的师父谁带走。蔺岐来时,先是望见了奚昭。她坐在长廊边上,双手撑在两边,晃着腿。视线再一垂,才看见蜷躺在地的太崖。夜色渐起,却能清楚看见他身边的血。还有那一条长到不见尽头的血痕。
……他快步上前,神情还算得冷静。“奚姑娘,到底发生何事?”说着,他手作剑指搭在太崖腕上,见气脉无恙,才勉强放下心。“你师父跟人打起来了,被捅了一剑。其余的,等他醒了你再问他吧,我也不清楚。”奚昭简明扼要地说。其他的没作解释。要怎么跟他说,终归是太崖自个儿的事。蔺岐眉头稍拧。此处是月楚临的院子,他总不可能是跟月楚临打了起来。还有满身酒气,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他又问:“奚姑娘可有受伤?”奚昭:“我没事。”蔺岐微一颔首,正要扶起太崖,余光却陡然瞥见了她的唇。若是此前并不了解,他自然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可与她接过吻,他一眼就瞧出了何处有异。他一时怔住,因着已搀起太崖,便也看见了他的脸。日头彻底西沉, 天际一轮银月。光线不算明亮,但也足够让人看清那张脸了。蔺岐知晓太崖的酒性,能醉成这副模样, 应是喝了不少。酒意上涌, 他的脸涨出明显的烫红。素来含笑的唇轻抿着, 微有些红肿, 下唇还落着浅浅的牙印, 似被谁咬过。蔺岐默不作声地看了片刻,又移过冷淡视线, 瞥向奚昭。她的面容在夜色下同样显得模糊不清, 可他却看得分明。不见什么印迹, 但唇也稍有些红肿。想到什么, 他怔在原地, 手也无意识地松开。随他松手, 太崖重重摔倒在石板地上, 砸出声闷响。腿磕着了嵌在地里的鹅卵石, 须臾就见血红涌出,浸透衣袍。但他醉得厉害,砸得这般重也不见睁眼, 还是昏睡着。奚昭看了眼太崖,又望向蔺岐。是太重了吗?“小道长, 要不要帮忙?”“无事。”蔺岐应道。他方才还打算扶起太崖,这会儿却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像拎剑那样生生把他提了起来, 毫不客气。不知想到什么, 下一瞬,他竟又松开了手。太崖再次摔倒在地, 这回倒是砸醒了片刻,半睁着眼呓语着什么。随后又沉沉睡去。蔺岐睨了眼地面洇开的血,再看向奚昭。“天色已晚,奚姑娘,先送你回去。”啊?这就不管他师父了?要是月楚临再出来,或是被人看见这满院子的血怎么办?奚昭就势往前一撑,跳落在地。“我没事,有月亮也看得清路——要不还是先把道君送回去吧?你送道君,我去把院子里的血弄干净。”还有月楚临那儿,也得想个法子。“奚姑娘在意他?”几乎是在奚昭说完的同时,蔺岐就送出了这句问语。未经思索,也比平时急促几分。亦是问出口后,他忽又意识到失态,抿紧了唇。不该问。但在奚昭听来,他的语气跟往日一样冷淡,根本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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