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崖在她对面坐下,一副闲散模样。他突然换了话茬:“这些时日在翻看一些书,瞧见些颇有意思的东西。”“你讲。”太崖慢条斯理道:“书上写一人类闯进了妖物横行的深山里,怎么也找不着出路。最不走运的是,她还被山上妖鬼种了禁制,就算找着了下山的路,也没法离开。这人四处寻着解禁的办法,最后真叫她找着了——奚姑娘猜是什么?”奚昭瞬间清楚他要说什么了。嘴上却道:“我没看那话本,怎会清楚?”“也是。”太崖替她斟了杯茶,“这书里写,那人最后找着了另一个与妖鬼修为不相上下的大妖,和他结了妖契,最终逃下山。而人妖殊途,她是逃下山了,那大妖却被坏了修为,只得从头修炼。”“道君是在可怜那大妖被毁了道行?”奚昭一眼瞧出他心底的打算,忽笑,“若是怜惜他道行被毁,那要是碰上了差不多的情况,不若道君你替他去,怎么样?”“未尝不可。”两人皆是话里有话,太崖坦言,“一如我先前所说,什么忙都可帮,只需奉上些金银。”奚昭当他说笑,问道:“那要多少钱财?”“十万灵石。”抢钱啊!奚昭顿时敛了笑。十万灵石?!她要有十万灵石,都可以买通整个月府的下人把这整座府邸都给砸了!太崖却还跟她讲起道理来:“我与见远可是数百年的交情,要做这等子出卖他的勾当,要价自然得高些。况且本君修为不低,届时若出现什么闪失,有些钱财傍身,也能安心。”安心。安的哪门子鬼心?奚昭直言:“十万灵石怕是连做梦都不敢,道君不如想些更切实际的东西。”太崖思忖片刻,忽说:“那奚姑娘觉得一座府邸如何?也好让我和玉衡有个安全的容身之地。”……奚昭直勾勾盯着他。拿眼神传递出三个字——你配吗?她那眼神引得太崖低笑出声,心里觉她有趣,又觉有些可爱。笑了阵,他才说:“既然十万灵石不行,府邸也不行,就只能再往下些了——五千灵石如何?”奚昭当真考虑起来。她刚还觉得他无理取闹,但转念一想,又并非没有道理。这些日子蔺岐总避着她,似乎的确在排斥她的接近。她不喜欢强人所难,老躲她也觉得没意思。而太崖既然都已经把牌明着打了,好像更靠谱些。但他和月楚临是朋友,难道不该处处帮着他么?这般一想,他俩的关系好像也没那么亲近。又或说,他只是想看个乐子罢了。心里信不过他,奚昭还是搬出开玩笑的语气:“五千灵石终归还是有些多了,要定下这个价,能打张欠条吗?”先用后付,再分个期也挺正常的嘛。太崖问:“欠多久?”“我想想……”奚昭垂眸细思,然后像模像样地说,“少说十年百年的,看我能活多久吧。”太崖又笑出了声。好不容易忍下,他忽又想起这会儿还在屋里誊抄符书的蔺岐。如今想来,他去帮月问星十有八九是为着奚昭。思及他每回一脸冷淡地说“弟子自有分寸”的模样,太崖眼一移,瞥向奚昭。他忽道:“再不说笑。恕某直言,我看奚姑娘对我那徒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怕是要栽大跟头。他不是那话本里的大妖,多半不会受人蒙骗。”奚昭:“……”别把她说得跟话本里害人的妖怪一样成么。她正要刺他一句,就又听得他道:“玉衡向来性格寡淡,哪怕有什么念头,也会竭力压下。拿不咸不淡的路子对付他,起不了什么效,只会使他越发回避。”奚昭眼帘一抬:“什么意思?”太崖眼梢挑笑道:“我带玉衡四处游历已有数十年,教他许多,但从未试验过他。哪怕人界学堂,也常有课试堂试,以此来看出师父教得如何,学生又学得如何——奚姑娘既然对玉衡有意,不妨让我教你如何做,也顺道替本君试试我那徒儿的道心。要嫌无趣,还可拿出些筹码。”某一瞬间,奚昭仿佛看见他身后长出了几条狐狸尾巴。
原来这就是师徒啊。想尽办法坑对方。但对她也不是全无好处。她想了想,问:“怎么做?”太崖起身,绕至她身后,道了声“得罪”,便手作剑指压在她的后颈处。“嘶——”后颈突然传来阵刺痛,像被蚂蚁咬了似的,奚昭捂着颈子起身后退一步,蹙眉看他,“你做什么?”太崖收手,指背搭着条小蛇,随他动作变回了刺青,盘附在手指上。“放心,毒素很快就散了,没什么危险。”他促狭了眸,随后附在她耳畔低语几句。越听,奚昭的脸色就变得越古怪。听到最后,她几乎瞪着他。“道君未免太过儿戏。”“依着我那徒儿的脾性,若不逼他一把,永远不会踏出一步。”太崖抄袖,笑说,“要还觉得没意思,奚姑娘可压些筹码——若我输了,任凭奚姑娘处置。”奚昭睨他。这人可真是只贼狐狸。嘴上说着什么教她法子,帮她攻略蔺岐,其实就是在借此提醒她,别去想不可能的事。她忽一笑:“好啊,道君最好盼着自己能赢。免得到时候落我手里,要无端吃些苦头。”话是这么说,但等蔺岐真出来时,她却又觉得方才有些嘴快了。原因无他,她和太崖想的一样,蔺岐就是块木头。别人是戳一下动一下,他是戳了还往后退。总是避着她的人,如何会主动往前走一步?果不其然,见院中仅有她一人,蔺岐便站在了不远处,任由烈日暴晒着,也不肯再往前。“奚姑娘,”他淡声道,“师父说有事找我,不知在何处。”“他出去了。”奚昭颇烦,语气也不大好,“说要好一会儿才会回来。”算了。大不了她就想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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