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郤知道她俩交好,提起这事本就有讨她欢心的意思,见她神情舒展,他也心觉宽慰。他说:“她和她兄长会来府里住一段时间,今天就来。”“当真?”奚昭对他的话已是半信半疑,“可她半月前才寄过信,没跟我提起过这事。”“这月刚定下,应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月郤说,“算着时辰,大概傍晚就到。”奚昭这会儿才生出切实的欣悦。她又追问:“她来是要办什么事吗,要待多久?”“薛家要cao办一些事,故此来太阴城住一段时间。具体多久尚不清楚,但至少要住一个月。”月郤稍顿,“待会儿秋木送吃食来,你多少吃点儿垫垫肚子,夜里会摆宴。”离开小院后,月郤径直去了月楚临的书房。书房房门大敞,进去看见月楚临在写信,他曲指叩了两下门才道:“大哥。”月楚临头也未抬,问道:“那灵兽送走了吗?”月郤往右瞥去——两个小童捧着一堆簿册前后进了门,放好册子后又相继离开。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堆簿册上。不出意外,应是管家送来的礼册——薛家的人就要来了,还有不少事没处理好。他久不应声,月楚临终于抬眸,在日光中温和望着他。“阿郤?”月郤回神,视线移向他:“大哥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奚昭养的那头灵兽,送走了吗?”月楚临耐着性子又问一遍。月郤蹙眉,毫不掩饰不快。从昨天午后到深夜里,奚昭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可兄长不过问她病情如何,反倒揪着那灵兽不放。他心底不舒服,语气也生硬:“大哥怎么不问问我,那些医师昨夜里给绥绥灌了多少药草,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月楚临神情未变,眉眼还是那般平和。“医师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来报一次,无需过问你。”月郤被这话噎得不上不下。他又问:“要是她想养些灵兽,能行吗?”月楚临拒绝得干脆:“月府并非驯兽园子。”月郤在房里来回走了几遭,终没忍住说:“可这样对她实在太过……太过刻薄!她就是想养头灵兽而已,也知晓大哥你不喜欢,关在院子里根本不会放出去。”说到这儿,他有意看月楚临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才接着说——“况且以后如果没人在她身边,她总也得有个自保的法子,而不是像现在——现在这样!一株霜雾草就让她吃了这般大的苦头!要是能豢养灵兽,至少能保护自己。“再者,大哥你也清楚,哪怕是临时契印,三百年修为的灵兽也不会轻易和人定契。她喜欢,亦有天赋,如何不能让她养着?”月楚临耐心听他说完,等他忿忿不平地急喘着气时,才缓声开口:“东部负责镇守寒岭池的岭山派递信,说是寒岭池有魔物出没。”月郤怔然。虽不知道他怎的提起这件事,还是不免讶异。寒岭池是月家地盘,蕴养着千年冰莲,由月家分系子弟建岭山派驻守,魔物怎敢乱闯。“情况如何?”他问,“他们可抓着魔物了?”月楚临没有应他,转而又说:“再往南四百里,无上剑派传书太阴门。信上提到门派附近的海域有妖蛟作乱,已有几位门派长老和数十弟子葬身蛟乱。无奈之下,只能向太阴门求援。”月郤心生错愕。太阴境多妖族,而太阴门又掌管着整个太阴境。门中有三族居主位,月家便是其一。所以月楚临知道无上剑派的书信内容并不奇怪。但无上剑派素来和多出仙门世家的天显境交好,眼下传书太阴门,足以看出妖蛟有多难处理。“今日鬼域来人,府内也尚未安排妥当。”月楚临拿过一本簿册,提笔勾画,“阿郤,你可知我手中每日要经手多少事。”月郤这才听出他方才的每句话都是在呵责他不懂事。他攥紧拳道:“若兄长有意,我自是心甘情愿地分忧。”月楚临还是语气温和:“这些事不比与恶妖打杀,你——罢了,阿郤,那灵兽到底处置得如何?”见他又绕回先前的话题,月郤哑口不言。长时间的煎熬使他思绪混乱异常,他想到月楚临对他言说信任,想到兄长如何要求他毫无保留,却又对他言不由衷,想到他能万般容他,而又视他如不懂事的纨绔子。最后,他想起自己接过那株霜雾草,亲手放进沸腾的汤药中。还有月楚临明知奚昭受苦,却连一句话都未曾过问。
直等月楚临投来视线:“阿郤?”月郤忽然松缓下紧绷的神情。“嗯,”他压抑着不稳的呼吸,脸色平静,终在兄长面前撒出了生平临近傍晚,奚昭逛到了月府西边的荷塘附近。荷塘周围砌着高墙,旁生一棵梧桐树。从树上望出去,能看见府外的光景。她以前没事就往这棵树上爬,这回也是打算上树瞧瞧薛家的人何时过来。没成想刚到荷塘,就看见太崖师徒二人在检查禁制。蔺岐右手托一黑底金纹的罗盘,罗盘上方凭空悬浮着一支五行符笔——她听他提起过,那是八方道玉盘,可以使禁制化形。师徒二人的面前纵横着无数头发丝粗细的红线,蛛网一般粘附在墙面。这些红线交错缠绕,在正中心汇集成一绺,另一端则缠绕在那根五行符笔的笔杆上。符笔缓慢移动,蔺岐看得认真,偶尔以手掐算。太崖则在他身边低声说着什么。余光瞥见奚昭过来,他不着痕迹地挡在蔺岐身前,一并将那八方道玉盘彻底遮住。“奚姑娘身子可好些了?”他笑道,“若外出闲逛,还是要有医师陪同为好。”奚昭只当没看见他的动作,径直往梧桐树走去。“都好得差不多了,今日有远客来,我过来瞧瞧。”“在此处瞧?”太崖却笑,“月家府门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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