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兄妹的关系根本没那么融洽。而且,月问星似乎并不知道取魂的事。她想了想,还是举着伞走至小院门口。大半伞遮在了月问星的头上,奚昭问:“下雨天你跑出来做什么,不怕染着风寒吗?”月问星似有些不习惯她的靠近,眼神左右飘忽许久,才哑声开口。“不会。”她面无表情道,“我已经死了。”也是哦。奚昭后知后觉这问题多少有些冒犯,又道:“不会生病也不能这样在外面淋着吧,你先跟我进屋,擦擦头发也好。”月问星稍抬起头,漆黑瞳仁里沉进惊愕。“奚——”“有什么话进去了再说。”奚昭拉住她往里走,“外面太冷了,待会儿咱俩都得淋湿。”月问星被她拉拽着往前几步。愣怔过后,她眼帘一垂,紧紧盯着那相握的手,神情间开始浮现出错乱的欢欣。因着太过僵硬,竟显得有些诡谲。等她安然无恙地进了院子,奚昭彻底放下心。辟邪符没有丝毫反应。果然。她不是恶鬼。奚昭直接把她带去了小厨房,袖子一挽便开始生火。柴火好不容易燃起来了,她转身一瞧,却见月问星还保持着僵立在门口的姿势,眼也不眨地盯着她。奚昭被那眼神盯得发毛,忽想起什么:“你怕火吗?”月问星摇头:“只见不得太阳。”“那便好,我看好些话本里都写鬼害怕烟火。”奚昭说着,又跑去旁边屋里找了条没用过的干净帕子和两套衣裙,回去后把布帕丢给月问星。“你先把头发擦擦,再换套衣裳。我也得换,这瓢泼雨弄得我满身是水。”说着便要解开外衫。眼见她要解开盘扣,月问星倏然起身,满脸见着慌色。“奚——”她陡然拔高声音,等奚昭惊得动作一顿,才又低下嗓子结巴道,“奚昭,这不合、不合规矩。”不合规矩?奚昭:“不合什么规矩?”月问星:“我是——”话至一半,戛然而止。她抿了下唇,又重复几遍“我是”,但怎么也不说之后的话。到最后她索性放弃:“总之,不合礼数。我……我出去。”见她欲言又止,奚昭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能理解。每个人的性子不同,虽说是同性,也有人会在意和对方的距离感。“没事,你不用出去。”她指了下角落里的大木柜,“那柜子后面很干净,每天都扫。我没打湿多少,你先去换吧。”她拿起手中衣裙比了下月问星的个子。短了点儿,不过应该能穿。月问星却道:“不用,我……我不会生病。”“不会生病,湿衣服黏在身上也没感觉吗?”奚昭双手抱着衣服往前一递,“这都是我新买的,还没穿过。先去换了吧。”月问星直勾勾盯着她。那头乌黑长发披散在脸侧,露出近乎死白的脸。也是这会儿奚昭才发觉,她不笑时脸色竟显得分外阴郁。被那双漆黑眼瞳盯着,直觉身上的每节骨头都浸在了泥水里。是黏腻的冷。出于本能,奚昭下意识将手往回收了些。她正想说句要是用不着就算了,便听见月问星道:“我穿不了。”
“穿不了?”月问星垂下眼帘,幽幽道:“要烧了,才能穿。”奚昭怔住,视线顺势落在她穿着的素色长裙上。好像还是上回那条裙子,布料很旧,样式朴素,连花纹都没瞧见多少。若说刚开始奚昭只是觉得月问星并非恶鬼,要是性子相合也可以来往,那现在她对她就又多了些怜意。她俩看起来年岁差不多,哪怕妖族的寿命更长,月问星死的时候也必然年轻。这样小的年纪就因病离世,往后的一百多年间,始终孤苦伶仃地游荡在月府里。没法离开,见不到外面的鲜活与乐趣。想要什么东西,只能像祭奠亡人那样靠火烧。不光如此,她还说过只有月圆时或是彻底见不着月亮的夜晚才能出来。那其他日子呢?占据多数的其他日子里,她又在哪儿。当她在夜里徘徊时,会想要看见太阳吗?还没往深里想多少,奚昭就已经觉得眼前的鬼魂可怜得不行。要是她整天只能在晚上飘来飘去,连能聊天的人都没几个……她稍作思索,随即拧眉。准得疯。疯到在夜里狂嚎都说不定。也不知道月问星是怎么熬过来的。思及此,她快步走到火堆前。“那就烧。”她直接把衣服一卷,连着一双绣鞋统统扔进火里,丝毫没犹豫。“你喜欢什么样的都能烧。”月问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微低下头。几绺长发垂落,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滴,很快就在地面聚成一小洼。“我……”她不安地转动着眼珠,忽又想起月郤的话,神情惊慌,“我还是走罢,离你太近,不好。”奚昭不以为意:“先前有位道长给我送了张辟邪符,说是只要带了符就没事。”“可……”“衣服都烧成灰了,现在要怎么做?”奚昭捡了根木棍在火里戳戳弄弄。她在府中没什么朋友。月府虽然管得不严,但那些仆侍都有自己的事,鲜少与她相交。府外倒有几个来往亲密的。不过她们都不常来月府,几个月才能见一面,平时最多会相互写信。奚昭分神瞟了眼月问星。既然她不知晓取魂的事,那稍微亲近一点儿,应该也没关系吧?月问星犹疑片刻,最终蹲到了她身边。“要取出来。”她慢吞吞地说,将手伸进了火里。旺火烧灼,穿透身躯。她在火里翻弄一阵,再收回去时,手里已多了一堆衣服。原本的藕荷罗裙少了几抹亮色,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又像清透的月光,变成半透明的材质。“这样就可以了。”月问星起身,正要抖落开那裙子,却忽然僵住。那惨白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瞳仁也一阵紧缩,似是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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