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下榻,伸脚去够鞋。秦山见了,忍笑道:“小阁老只是在门外放了狠话,轿子都?没?下就走了。”如今他们私下里再?提“小阁老”三个字,已然是调侃的意味居多。秦放鹤一听,又把脚缩回去,“那算了。”也对?,每次卢实见他都?阴恻恻的,估计死也不会登门。稍后秦山离去,阿嫖又凑过来?,忽闪着大眼睛问道:“爹,你欠债啦?”“什?么欠债!”秦放鹤义正词严,“只是一时忘了而已。”读书人的事,能叫欠么?阿嫖撇撇嘴,“我不信。”那么多大部头书您都?记得住,怎么可?能偏偏忘了这个嘛!秦放鹤点点她?的额头,“小机灵鬼儿!”三月初,挂在工部名下的“工研所”正式成立,由卢实和?高?程双头领导。两人在初期阶段确实产生了一些?摩擦和?小矛盾,但都?凭借高?程“过人”的雅量揭过去。磨合过后,二人非常诡异又和?谐地度过了一段“蜜月期”,然后进一步凸现?出来?的矛盾再?次激化?,卢实整个人就很暴躁。原本来?这边,他心里就疙疙瘩瘩的,最初担心秦放鹤说一套做一套,不肯放权,结果现?在高?程两手一推,什?么琐事都?不管!都?成了他的!这边调度,来?找卢实;那边实验出了岔子,来?找卢实;这头各项材料跟不上了,也来?找卢实……这未免放权太过了吧?当其他人都?是死的吗?卢实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找高?程当众翻脸。若换做旁人,说不得要大吵一架,就此一拍两散也不意外。但高?程则非常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自古能者多劳,卢学士以前就曾做过类似的活计,想?来?如今再?做,也不难吧?”如今二人头上都?顶着一个“工程学士”的虚职,名字还是秦放鹤取的,当初天元帝听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莫名贴切,就准了。高?程的想?法非常简单:我敬重你比我年长,都?不跟你争夺管事权了,你还想?怎样?旁边的人听了,也都?觉得卢实未免有点不知好歹。你一个戴罪之?身来?这里本就开了天恩了,高?学士又将大权拱手相?让,您咋这么不知足呢?未免太咄咄逼人了些?。卢实:“……”狗日的这是不争吗?而是他高?程根本就不会!于用人一道,就是个蠢货!他算明白了,为什?么姓秦的王八羔子要把这块肥肉往自己手里推了,合着是拿自己当牲口?使,收拾烂摊子来?的!其实不光卢实暴躁,高?程也不是很冷静。因为工作量太大了,真的太大了,单靠现?有的几个人根本不够用,纵然四月、五月开始又陆续从国子监的工科挑选了一批人来?,还是捉襟见肘。又忙了几个月,工研所上下都?熬出两个大黑眼圈,叫苦连天起来?。无奈之?下,高?程就向秦放鹤申请,说能不能让他向天元帝进言,正好趁着明年的殿试,单独加开一科工学考试,面向全国筛选出色的算学和?工科人才。秦放鹤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转头就跟天元帝说了。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生产设备,没?有高?精尖的电子计算机,一切的一切都?要靠人工手搓心算,工作量实在是难以想?象的庞大。就很简单的几个零部件,若想?细分下来?,图纸可?能就有几丈宽窄,足以铺满一间屋子,需要三名以上的“工程师”合作五天。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只能天才扎堆,人力来?推。天元帝一听,先是觉得很有必要,可?一想?到可?能的开销,又有些?头大。您咋怎么抠呢?秦放鹤就说:“历来?工科便不受重视,如今朝廷公开要,他们必然感激涕零,哪里还会计较什?么报酬?住处都?是现?成的,庄子上多的是空屋子,日常吃喝也有限……纵然有本事的,一年考察下来?,随便许他们个八品、九品小官儿也就是了,所需俸禄也都?有限……”高?丽都?要赔款了,还差这点儿?回头再?在高?丽租借圈定几处,用他们的人给咱们开矿,银子、煤炭、宝石都?有了,何愁没?有源源不断的国际收入!天元帝一听,嗯,这么算来?,好像确实花不了几个钱儿,于是拟旨,五百里加急传遍各府州县城。不过人来?了怎样安排,出什?么考题,都?要详细筹划,所以等分派到下面各个衙门,已经是十月了。
秦放鹤手里还管着农研所那边一档子事儿,忙起来?之?后,就忘了给卢实回复……忘了就是忘了,故意的还是真心的,谁在乎呢?秦放鹤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瞧瞧,卢学士多么有活力!之?前是“小阁老”,是儿子,如今活得跟孙子似的,都?要返老还童了,卢芳枝不得感动坏了?次日,朝廷准许来?年加开工科考试的消息传到工研所,卢实和?高?程总算暂时安静下来?,觉得可?以再?挤一挤了。整个天元三十六年,高?丽和?辽国那边的消息就没?断过,时间久了,次数多了,连街头巷尾的百姓也都?能说上几句。主要矛盾向外转移,内部矛盾就相?对?的缓和?许多。再?加上卢芳枝一党也安静了,这一年间,大禄朝廷上下竟空前和?谐。唯一可?惜的是孔姿清被派出去做秋闱乡试监考官了,等到阅卷结束,返回京城已经是腊月,累得够呛。秦放鹤带着阿嫖去探望,“这一趟可?瘦得多了。”监考官需要避开自己和?妻族、师门的籍贯所在地,若有明确政敌的,也要避开。最后,年轻的孔姿清就被派到四川去了。四川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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