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连,进场答卷者总共两百九十六人?。收卷后,先糊住姓名,将卷面污损、字迹模糊的除去,看都不?必看,共有?符合标准的试卷两百九十一份。筛选过后,才有?专人?将试卷重新抄录,单看内容。前两道四书的题目也就罢了,总有?个标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一日也就过完了。只最后一题乃是颂家国的诗,倒要好好读一读,故而?最费工夫。颂,就是讲好话,但似周县令这等混迹官场的,什?么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没见过?要求格外高些,凡见到粗浅直白的便心生腻烦,立即刷下去。倒也有?猜中主考官心思,不?讲颂扬,但说治国之?策的,周县令心下略略宽慰了些。好算一个县里不?都是蠢材。有?那等妄图剑走偏锋,借着写诗的名头大谈治国的,更是把周县令当场气笑?了。有?些人?略看了两本史书,见那历代皆有?进谏书后一战成名的,便做起春秋大梦来,觉得他上他也行。殊不?知那些先贤腹内藏书何止千万?当真丘壑纵横!人?家进谏上书,说的是治国良策,何曾如他们这般,只管横挑鼻子竖挑眼。在周县令看来,这些人?就好比指着鼻子骂到自?己脸上,说他哪里哪里都不?行。尚未得势便轻狂至此,来日岂非要骑到本官头上作威作福?这谁能忍!天黑了,下头伺候的人?掌了灯,又煮了热茶进来,“大人?,吃口茶,歇歇再看。”周县令头也不?抬,抓过茶盏吃了两口,“歇不?得,明日还要核对卷面,另有?排名要做,哪里好多耽搁?”说着,手下已飞快地揭开下一份卷子看起来。唔,前头四书两道题答得都很好,浅显直白,颇有?举重若轻之?感,显然他的水平不?止如此。难得看到好卷子,周县令顿觉精神?为之?一振,似乎疲惫都消退些许,当下调整坐姿,继续看诗。是一首写农事的诗,韵律齐整,典故不?多,读来只觉亲切,竟好似又回到农忙时田间巡视,看着丰收的粮食堆满粮仓的日子。别的倒也罢了,唯独里头有?两个字眼叫周县令格外注意:豆麦。短短八句诗,考生写了两年收获,头一年是豆子,丰收后农户榨油卖掉,赚了好多钱,次一年改种麦子,大获丰收,吃饱穿暖。“豆子……麦子……这是轮作。”周县令赞了声,有?些欣喜。这首诗看似写丰收,颂扬朝廷执政有?方,可实际上却在隐晦地恳求地方官府推行轮作的政策。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本地父母官的周县令很清楚,章县良田不?多,历任县令也曾想过推行轮作制肥田,提高亩产。奈何豆子吃多了胀气不?消化,卖出时价格波动又大,故而?百姓们多不?配合,仍以种麦为主。“我?如何不?想?”周县令叹了口气,又把那诗看了一回,想了想,将这份卷子单独放出来。既然该考生敢在卷子里这么写,或许有?些巧思也未可知,回头召来问问也好。转眼三?天过去,秦放鹤自?己尚未如何,秦山和孙先生一家却都急得了不?得。“鹤哥儿,今儿放榜,咱们快些吃了去看!”秦山很有?些迫不?及待。“好。”无论?上辈子考过多少回,古代科举却还是头一遭,秦放鹤也很想知道结果?。一年一度的放榜大日子,凑热闹的人?一定多得了不?得,秦山到底也是个孩子,孙先生怕把人?挤坏了,便与他们同去。辰时放榜,他们去时也不?过卯时过半,告示栏前面就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怕人?多踩踏,周县令提前调了兵马来,一大队持枪带刀的兵士沿街站着维持秩序,又在告示栏前拉起红绳,不?许随便靠近。“小秦相公,还有?小半个时辰呢,不?如咱们去茶馆里坐等。”孙先生提议道。“也好。”附近的茶馆酒肆内坐满了等消息的考生及其家眷,甚至还有?媒婆……榜下捉婿的习俗古已有?之?,秀才虽算不?得甚么耀眼功名,但名下田产可免税,已是小小县城不?可多得的好姻缘。秦放鹤一行三?人?才往路边走了几步,却见二楼包间里探出一颗脑袋来,“秦兄,上来坐嘛!”都不?用?抬头,光这浓重的关中口音便已表明身份,秦放鹤对孙先生笑?道:“倒不?用?咱们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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