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奕欢目光一凝,神色间却全无变化,只淡淡地说:“我不用你给我磕头,走吧。”宏安道这才佝偻着后背,默默转头离开了。兰奕欢微叹了口气,兰奕臻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裹在兰奕欢肩上。兰奕欢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随即便听身后有个人说道:“七殿下真是个心软的人,简直不像是宫廷中养出来的孩子。”两人同时转身,见到是邓子墨走了过来。兰奕臻皱了皱眉头。兰奕欢便道:“邓大人这是要一直看着我回宫,免得我半路潜逃了不成?”邓子墨视兰奕臻如无物,只跟兰奕欢说话:“不敢。”兰奕欢道:“好像每一次见你,你都有不同的身份,又在不同的人身边周旋,真是神秘莫测,深藏不露。”难道他跟齐家也有关系?但如果是那样,他又何必特意去和五皇子说那番话呢?又或者,齐弼也不是全心全意向着五哥的?可五皇子应该已经是他最大的依仗了才对,他到底想干什么?邓子墨微微地笑着,没有接兰奕欢的话,而是说道:“殿下,您生来便是天潢贵胄,性格又率真勇敢,可知道这世上除了求不得之外,还有其他两种至苦吗?”兰奕欢道:“愿闻其详。”邓子墨道:“另外那两苦,一名必得求,一名不得求。”“必得求,不情愿,不甘心,不畅快,却不得不为了各种各样不得已的理由,去做自己根本不愿为不屑为之事,还要做的仿佛心甘情愿,满面欢笑。”“而不得求……”邓子墨笑了笑:“欲求而不可,欲不求而放不下,爱恨难辨,只能事事违心——殿下说,这岂非至苦?”兰奕欢道:“我倒觉得这不算什么至苦。”邓子墨道:“哦?”“这叫贪。”兰奕欢淡淡地说,“只能说明邓大人想要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还能分出等来!”邓子墨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将手臂一抬。“一直以来,我对权势、才能、名望孜孜以求,其实不过是因为如果没有这些,我甚至连性命都会不保。我是个生来就得有用处的人。”“所以——”邓子墨的笑容飘忽:“容我再提醒殿下一句,重情重义是好事,但这回如果还要对太子容情,只怕殿下两边摇摆不定,葬送的就是自己了。”“哦。”他好像这时才想起来还有兰奕臻这么个人,转过头来,微笑中带着种说不出的轻蔑和恶意:“或许还得搭上这个阉人。”兰奕臻:“???”刚才兰奕欢在献王那一阵胡编,兰奕臻因为丑站的远了些,根本就没听见,他从前世就对邓子墨对兰奕欢的态度颇为反感,此时正盯着这人,冷不防就被骂了。骂的好奇怪。兰奕欢怕兰奕臻不明就里,泄露了自己在胡说,立刻说道:“邓大人,你说话注意一点。不管他是不是阉人,在我心目中都是一样的。兰奕臻对我心爱之人的羞辱,我也铭记在心,必报此仇,你就不用多cao心了。”兰奕臻:“……”“这样真挚的感情,着实令人羡慕。”邓子墨道:“那就好,我也是担心殿下才会这样提醒。只要咱们目标一致,我一定会竭力地支持殿下,请殿下不必对我怀有那么重的抵触情绪。其实我是个挺简单的人。” 莫道吴刀涩此时的邓子墨, 倒是让兰奕欢又找到了几分与前世相似的感觉了。他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忽见对方微微倾身靠近。兰奕欢下意识地一躲, 邓子墨却是抽去了他手中那瓶献王所给的药膏, 一挥手就给扔进了河里,说道:“不需要用这东西。”兰奕欢看了眼水面上的涟漪, 说道:“这是你扔的, 可和我没关系, 如果事不成, 那就得怪你。”邓子墨说道:“殿下要取悦太子, 又何须用这种手段?”说完之后, 他行了一礼,双目却一直注视着兰奕欢,目光中终究在此时透出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但那惆怅却似流水, 转眼平静无痕, 邓子墨哈哈一笑,倒退两步,转身而去。兰奕欢回过头来, 对着兰奕臻耸耸肩, 说道:“你看看, 还是那个德性。”兰奕臻看起来倒是很平静, 只道:“回去吧。”兰奕欢点了点头, 两人走了几步, 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说道:“等等。”兰奕臻道:“怎么?”兰奕欢说:“那瓶药刚刚被扔进去,如果瓶塞够紧的话, 应该还不至于进太多水,能不能找蛙人给捞上来?”他口中的“蛙人”便相当于水中的暗卫,都是自幼培养出来的精擅水性之人,即使潜到极深的湖底都能呼吸视物,就是一根针掉进去,要派他们给捡回来都非不可能实现之事。兰奕臻和兰奕欢手下,就有这样一支队伍。不过,兰奕欢想要那瓶药,自然不是真的为了勾引就站在他身边的这位太子哥哥,而是他知道邓子墨一向城府极深,所做的很多事看似无意,实际都经过了精心算计,所以本着这个原则,邓子墨既然扔,他就得捡。
天色已经不早,这边让蛙人打捞药瓶,兰奕臻和兰奕欢就赶在下钥之前回到了宫中。兰奕欢进了自己的寝殿,示意伺候的人准备好洗漱用的东西就下去后,兰奕欢一边自己动手,一边笑冲着兰奕臻说:“怎么了太子殿下,你不会东宫去吗?”兰奕臻道:“不忙,我还有事想问你。”兰奕欢在床边坐下,拿起一块帕子,随口道:“你说呗。”兰奕臻道:“谁是阉人?”兰奕欢:“……”兰奕臻道:“被谁阉的?”兰奕欢干咳一声,四下看看,茫然道:“咦,什么声音,怎么听不大清楚。”他随手把帕子往旁边一扔,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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