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一时忘记了他本来是想跟兰奕欢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砚台不是兰奕欢打碎的这件事,也忘了他本来是想道个歉来着,他只是满心觉得不服气,绝不愿意输给面前的人。八皇子站了片刻,越想越气,颤抖着手指着兰奕欢,道:“不就是倒背《诗经》吗?你、你等着!”说完之后,八皇子转身跑了。兰奕欢打个哈欠,优哉游哉地坐了回去,目送八皇子的背影。其实在他临终前重病的那段日子已经写下了暗旨,恢复八皇子的爵位,并传召他独身入京,但兰奕欢也没想到自己死的那么快,最后也没赶上。不知道老八后来听到了他的死讯,会不会哈哈大笑。兰奕欢抱着手耸耸肩,自语道:“那我这回就等着喽,你可利索着点。”最后一箭射出,正中靶心。兰奕臻从马背上跳下来,随手将弓扔给了旁边的侍卫,从另一边的托盘上拿起湿帕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他的伴读缪成侯世子廖赢从另一匹马上翻身而下,走到兰奕臻身边,拿起水壶喝了口水,笑着说道:“殿下的箭法又精进了。”兰奕臻坐下来,亲手擦着自己的弓弦,没接他的话,而是说道:“孤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姑母廖嫔一直想抱养一个孩子。”廖赢听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来,有点意外,说道:“是啊,姑母早年间伤了身子不能生养,但深宫寂寞,一直想有个伴。可是……这些年不都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吗?”因为正平帝沉迷修道炼丹,近年来临幸后宫的次数越来越少,根本就没有新生的孩子,廖嫔就是想抱也无从抱起。廖赢原来还同兰奕臻求过这件事,后来知道不大现实,也就不提了。兰奕臻道:“七皇子如何?”廖赢一怔:“谁?”兰奕臻看了他一眼。“您说的是七皇子?齐贵妃不可能答应的吧!”兰奕臻道:“只要廖嫔承诺会好好地照顾他,视如己出,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cao心,孤既然要办,自然就能办成。”“可是……可是……”廖赢问得小心翼翼,“七殿下不是现在养在东宫?殿下您舍得吗?”兰奕臻擦着弓弦的手顿住,语气重了几分:“你怎么会认为孤舍不得?就是因为东宫养不了他,孤才会想把他托付给你的姑母!”廖家是书香门第,又属太子一党,完全听命于兰奕臻,廖嫔素来温柔淡泊,与世无争,又一直很想要个孩子,兰奕欢要是过去了,能过得很舒坦。这样的话,兰奕臻就再也不用cao心,也再不用管他了,只要把兰奕欢送过去,他就又是一条无牵无挂的好太子!廖赢心想,快得了吧。您老人家平时一天在公事之外顶多只跟我说十句话,自从养了七皇子,十句话变成二十句,其中有十八句都是孩子。孩子吃什么,喝什么,会不会不长个,为什么不高兴,昨晚又粘着你一起睡觉了真烦人啊……只怕你自己都意识不到,这让我怎么相信你能舍得?但这话他没直说,只是看了眼两人搁在旁边的一个油纸包,道:“殿下今天刚让我从宫外给七殿下带了豆沙饼和桂花糕……”兰奕臻打断了廖赢:“你想多了,那是怕他哭。”廖赢:“啊?”兰奕臻站起身来,将弓重新挂到了马背上,翻身上马,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是的,他特别爱哭。”廖赢:“……好吧。”——如果兰奕欢听到了兰奕臻的话,一定会狠狠地反驳他。从小到大,“爱哭”这两个字论理跟兰奕欢半点关系都不会有,连齐贵妃都说过,兰奕欢打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很少掉眼泪,谁逗他他都会手舞足蹈地笑一笑。只因为兰奕欢天生长了一副多情的眉眼,平素不动不笑都带着些脉脉之意,眉峰微拢就是楚楚可怜,忧郁动人,才总是造成误会。以往他的战友鲁钊还打趣过,说若是宫中哪个娘娘生了殿下这么个样貌,那斗都不用斗,只要每天皱皱眉头就能宠冠六宫。齐贵妃的丹凤眼那般凌厉,你却与她不像。而且兰奕欢的眼睛也很容易过敏,尤其怕风吹,所以很多时候看着都是湿漉漉、水汪汪的,实在不是他的本意。别人羡慕他天生长得好,可未必知道那种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毛病的痛苦。——不过如今,有了系统,这种情况也出现了好转的趋势。比如今日,多了八皇子这么一个劳工之后,成功助力他取得了“疏络活血针灸套餐”,兰奕欢浅浅一试,效果显著。他以前经常感到全身酸痛疲累,尤其是有时在桌前坐了一整天之后,肩膀、脖颈和各处关节部位都是又僵又麻,得让力气大的太监按压半天才稍有缓解。而这回,奖励一到,他感觉到身上的数处穴道传来极轻微的针刺一样的触感,紧接着过了不久,好像全身的经脉一下子就都畅通了。不光酸痛和僵硬消失,就连整个人身上那种沉重的疲惫感仿佛也都随之一扫而空,走路的时候身子好像轻飘飘的,每一根血管里都充满了精力,仿佛随便蹦一蹦,就能飞起三丈高。兰奕欢觉得很神奇,在东宫里到处跑跑跳跳都转悠,体会这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正自己跟自己玩的高兴,兰奕臻就回来了。兰奕欢便兴高采烈地跟他打招呼:“二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明媚的刺目,兰奕臻原本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却只是“嗯”了一声。仿佛为了跟廖赢证明自己不会不舍得,兰奕臻今天回来,本打算和兰奕欢商量去廖嫔那里的事,问问他喜不喜欢廖嫔,愿不愿意去,还是更想去别的地方,兰奕臻都可以设法为他安排。但是话到嘴边,他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找到了自己这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