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他从越洲捉来的女人又逃了。沉煦撑着下巴,望着面前空荡荡的大厅,心里头无聊得紧。往常有她在,不论是恐吓也好,调戏也罢,总还有人能勾起他的情绪来。她不在,他更烦躁了。他实在弄不清楚,越洲究竟有多好,值得她叁番五次逃出去。他面色阴沉,见下属匆忙本入殿内,眉头微皱,哼道:“怎么这样急,正道打进来了?”头上长角的后辈头上满是密汗,慌道:“魔尊,千华姑娘陨落了!”他面色一僵,讥讽道:“怎么会!她身体里头有本尊的血脉,死不了!且在这星洲,哪里有人敢动她!”他说话向来不长,此次一连串说这么多,眼底掩着自己都未发现的惊慌。顿了几秒,又道:“是谁?”他没道理不信,那女人被他采补时修为尽失,若是死了也在意料之中。他问清楚下手之人再替她报仇,也算偿还了她这几年的陪伴。殿下之人头埋得极低,道:“属下等一时不慎,让千华姑娘逃去了越洲,乃是在天一宗陨落。”沉煦淡淡应了一声,不过须臾,殿内便再没了他的身影。前来禀报的魔修正松了一口气,却又听他诡谲的声音响起:“自行了断,你,还有她的那些护卫。”他瞬时瘫倒在地上,一声脆响,头被轻易扭到了身后。沉煦迷惘不已,他这千百年来总一个人过,如今终于有个人陪着他,能为他养育后代,与他一道活着,却这样轻易地死了,好像这五年只是一场梦。
他加快了步伐,待到了天一宗,却见整座山头皆被削去。满身是血的青年坐在无数人堆成的尸山上,脸上全是污垢,完全瞧不出面容来。这便是杀了他未来孩子娘的凶手么——沉煦化为魔兽,嘶吼一声:“卑贱的人修,给本尊去死!”那上头的青年动也不动,却在他一掌挥过来时迅速躲开,随手抽了一把剑,终于露出脏乱发丝后的脸庞。沉煦迟疑了片刻——这不是千华的师兄么?她从前想念过往,常常拿着一个满是她师门中人画像的小册子翻看。他的修为已是半神,却被这化神期的人修压制住,且瞧他眸色全黑,与堕入魔道无甚两样——最叫他气愤,是这人连自己的本命灵器也未用上,只是拿了一把破破烂烂的剑。战,亦要战得有尊严。他沉声道:“人修,拿出你最好的灵器。”青年恍恍惚惚,向中央台阶上望去,却见那上头有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坐着,双眸禁闭,胸口没有任何起伏,胸前插着把利剑,连元神也散地差不多,显见是死去多时了。沉煦皱了皱眉,哼道:“既然人已死,便拔出剑来,与我堂堂正正比一场!”姜末寒望着仿佛昏睡过去的少女,握着剑的手不住颤抖,咽下喉间苦涩,淡声道:“杀你,也足够了。”他的剑杀了师妹,他此生亏欠最多的人,还有何资格再惊扰她的遗体呢。青年面上无悲无喜,握住破损的长剑,对着他暴喝一声,发出磅礴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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