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闻一再醒来,天光大亮,身后的桎梏感已经没了,她面对着白花花的墙壁,慢慢眨了三四下眼睛,轻轻呼吸着,鼻子通畅了,腿在被子下动了动,这酸涩感,令闻一瞬间记起昨晚。在床上调转身子,朝向外,岑煦人没在屋内。接着坐起身,掀被下床,注意到自己这身穿着,长至大腿根儿的t恤,里头空空荡荡。
她提领子低下头看了眼,行,一身他的杰作。
站在地毯里往前走几步,到电视柜前,撇过头,才看到,岑煦其实是在的。人在阳台,俯着身,两肘搭栏杆那儿,穿条沙滩裤,嘴里叼着根烟,阳台外的风把他额前的发吹乱,整个儿就是一清清爽爽的少年,如果手臂上没那些抓痕的话。
闻一定睛看几秒,才折身往洗手间方向走。
洗好澡想起来,衣服没拿进来,隔道门喊岑煦两声:“帮我拿衣服。”
外边的人应了,又问拿什么样儿的。
“裙子吧。”
闻一站在门后,浴巾一圈圈裹身上,包着锁骨以下的部位。
他先是安静了几秒,问她:“裙子?你确定?”
“不行?”
“瞅你脖子底下那个样,再看看你带来的这几块布,你确定?”
“不是,岑煦你——”两人仅是一门之隔,闻一被他噎到短暂失声,“合着你是故意把我弄这样的?”
然后轮到他不吭声儿了,闻一接着输出:“那你他妈给我随便拿套衣服来!遮严实点儿行了吧!”
骂完,没够,再隔门吼出三个字:“快点儿!”
憋着气,站原地,没过一会儿岑煦在外叩两下门,闻一随即把门开了小半接过他手里的衣服,这期间手指触碰到他的腕,上边儿挂了东西,触感微凉。闻一没细想,白他一眼,砰地关起门。
穿了衣服出来气没消,擦头发那会儿都没往门外的他身上瞟一下,盯着镜中的自己,有谁来海边玩还t恤长裤啊,烦死了。
受了不下一次白眼的岑煦摸了摸鼻尖,没忍住,说一句:“你这不刚退烧。”
“那我这几天根本就穿不了裙子。”
她身上那些痕迹,没个三四天消不掉。
往阳台圆桌旁的椅子坐,盘着腿,端起那碗粥,一勺勺往嘴里送,桌边另一张空椅接着吱嘎一声发出轻响。
岑煦撑下巴,看一眼外面,再看回闻一这儿:“说你是白眼狼,还不认。”
“我怎么了又?”
“昨晚谁尽心尽力把你照顾到退烧的?”
“你用错方法了吧?”
“我倒觉得挺正确的,”他笑了声,“不挺有效?药到病除。”
闻一一口粥呛在喉咙里,咳嗽着,咳到眼里都蓄满泪,转头瞪他,结果就见这人侧颈那儿一块红红的印,衣服穿了,身前的遮住了,但颈上的还在,而他撑下颌的左手腕上戴着根银链,链条上还挂着根小小的钥匙,大小与他去年送给闻一的锁是一样的尺寸大小。
视线很快从那收回,喝粥的速度不自觉加快,岑煦则起身回房,不多时,一杯热气腾腾的药轻轻搁到桌面,“最后再喝一次就行。”
“嗯。”
闻一放下空碗,端起杯,而他又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薄荷糖,从裤兜里掏出,放了两颗在桌面,对她抬下巴,“喏,乖乖喝完药,吃颗糖,奖励。”
像哄小孩,放完糖就走,闻一也乐得接受这点小甜头,她还记得,小时候闻母带她去医院打疫苗那会儿,护士都会在打完针后给每个小朋友一颗糖,想到这儿,盯着那颗小花状的薄荷糖,笑了笑。
十五分钟后,闻一在卫生间对着镜子化淡妆时探头出去问了外边的人:“一会儿我们去哪,现在时间挺早。”
“先去接巧克力,然后,带你去海洋馆。”
“海洋馆?”闻一对这边不熟,行程自然都指着他来,听到这儿,再次探头出去,“良楚郁和路越对这个感兴趣吗?”
“他们没睡醒,不然接狗这事儿轮不到我。”
“哦。”点头应,身子缩回,想到什么,再次叫他,“你过来下。”
随后,外边那人走入卫生间,微垂下颈看她。
闻一举着遮瑕液,“你转过来点儿,我帮你遮一下。”
“遮什么,”他不肯,“这不挺好的。”
“你不害臊的?脸皮这么厚?”
“嗯。”
“快点儿,要不你今晚别跟我睡一块。”
“你那床睡不了人。”他笑。
“那我重新订一间。”
刚还站得笔直的人,脊背微弓,低下头,侧着颈,“遮吧。”
行,真挺能屈能伸。
半小时后,两人下到酒店大堂,刚出电梯,闻一就眼见着岑煦走到待客区,从桌面上放零食的小盘子里抓了一把,再往她这儿来,伸手递过,一手心里满满的花状薄荷糖。
“原来你从这拿的。”
“不是我,良楚郁昨天拿的。”
“那现在怎么抓这么多,”闻一从他手心里挑走两颗,“你喜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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